第61章

从煦回家后的头几天简直爽翻了——

坐在地上看电视、躺在床上刷手机, 陆慎非煮饭、陆慎非打扫卫生、陆慎非给他拿充电宝充电。

都说男人致死是少年,这不用上班、不用写稿,父母管不着, 还什么都不愁的男人,可不就是个大男孩儿。

心态上的男孩儿。

连带着陆慎非也惬意放松到恢复了“本性”——

从煦:“你今天煮饭的时候, 是不是水放多了?”

陆慎非:“爱吃不吃。”

从煦:“……”

这要从爸从妈看见, 得嘀咕这两人怎么越过越回去了。

只有从煦和陆慎非心里明白,这其实是他们最好的关系和状态——亲密但没有牵扯:可以一起打球, 可以光了膀子躺在一起, 说说笑笑, 你损我怼。

连忆起过往, 都能没有顾虑地说自己说对方。

而从煦和陆慎非,他们的曾经很值得回忆, 一点一滴都伴随着学生时代的单纯和欢乐。

从煦每每聊起那些, 都会纳闷地问陆慎非:“我们以前都那么幼稚的?”

谁敢相信,他们以前同喝一罐可乐, 就因为陆慎非多喝了几口,从煦六个小时没理他。

青春期男生的脑子, 可能真的没进化全。

正因此,从煦这趟回老家为新书采风搜集的灵感非常充沛:确认写校园文, 有了点大致的思路, 敲定了基本的文风。

闲聊起来,陆慎非随口道:“又写我?”

从煦没有不承认, 反而道:“是啊, 你就是那十全大补猪,从头到脚浑身都是宝。哪儿哪儿都能被我采撷了写点东西赚大钱。”

陆慎非冲他手一摊,分钱。

从煦一巴掌拍开, 想得美。

这日,从煦和陆慎非回了趟母校,还是高三班主任老徐主动联系的他们——一起打球的那拨男生里刚好有老徐的学生,特意问老徐,历届学生里有没有个姓从的大帅比。

姓从,长得帅?

有啊,不就从煦么。

大帅比身边的冰块脸?

陆慎非吧。

联系上,果然是!

听说从煦想回学校看看,老徐果断道:“来啊!母校不就跟自己家一样,想回来就回来,还用问?”

从煦笑说他回家也是要敲门的,还被他妈堵在门口审了至少五分钟。

老徐“哦”道:“你妈么,是要审你的,你们前段时间不都上热搜了么。”

从煦:“……”

小地方就是这个好,有什么八卦,不怕别人不知道。

知道了也不用怕,陆慎非的话:“至少现在合法。”

指指狗慎:“儿子都有了。”

从煦:滚滚滚。

等回到母校,见到真人,老徐又不八卦了,只一个劲儿地和他们忆当年,从煦怎么怎么样,陆慎非怎么怎么样,其他同学、班里怎么怎么样……

无比欣慰:“我就喜欢见到你们这些以前的学生,看你们各个成家立业、出人头地,我就觉得高兴。”

又带两人回以前的班级:教室还是原来的教室,新换了多媒体黑板、讲台、书桌,安装了全新的立式空调。

即便如此,从煦和陆慎非还是一眼看向了教室的倒数第二排。

好像他们一直坐在那个老位子上,从煦靠里,陆慎非在外,从煦要出去,背对陆慎非往外,陆慎非挪挪椅子,腾出一个空档,从煦走出去的时候歪着身子靠近说了什么,陆慎非跟着起身,两人一起向外。

走出去,走出去,跨越时空,成为了站在走廊里的如今的从煦和陆慎非。

老徐叹:“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

从煦心底一下便静了,白蓝校园成了灵感中的底色。

后来陆慎非随老徐去办公室拿东西,从煦一个人在周末无人的教室楼道里晃悠。

——前后两栋教学楼和每层衔接楼层的长廊一起,并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建筑体,中空是一个大天井。

无论站在哪层的哪条长廊上,只要往下看,就能看到天井,还有一楼天井里的自行车车位。

从煦找了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的老位置站着,往下看,可以看到他们班当年的自行车车位,视线渐挪,是停好车后上楼的那条路,接着便是楼梯。

这么看着,好像又能越过时空,看到当年,看穿着校服的陆慎非停好车、快步走向楼梯,两级一个阶梯地往上走,一路过二楼、上三楼,抵达四楼,迎面走来。

别人问看什么,便说还能看什么,放空脑子放松眼睛,连陆慎非问,都可以随便扯:看老徐啊。

陆慎非轻嗤:“老徐这么有魅力?”

从煦:“是啊。”

陆慎非斜眼,从身边走过去。

从煦心底一下便浸出了柔软,清晰地映照着当年的心境。

原来最初的喜欢,是这样的静默无声。

原来最简单的注视,都是那句我喜欢你呀。

从煦闭上眼睛,天井走廊里吹过的风都好像将他带回了从前。

陆慎非回来,拿着老徐给的东西,是几盒喜糖:“他女儿上个月刚结的婚。”

还有一只笔袋,从煦觉得眼熟,第一眼没认出来,第二眼才想起这是他以前的。

陆慎非递过:“老徐以为是我的。”

会在老徐那儿,必然是因为什么事被没收了,没收后一直没拿回来,可见一个笔袋有多不被重视,大家都给忘了,但老徐也一直没扔,保存完好。

从煦接过,一面想着当初为什么会被没收笔袋,一面奇怪老徐怎么会觉得笔袋是陆慎非的,随手拉开拉链,笔袋里理所当然的都是笔,有个隔层,拉开一看……

从煦愣住。

隔层里,没有别的,只有一张白底证件照:陆慎非。

那一天的记忆迎面而来——

晚自习小测,2B铅笔涂答题卡,陆慎非没找到橡皮。

恰逢两人因小事闹矛盾,从煦怎么都不理陆慎非,陆慎非示意了几遍橡皮,从煦都不理。

最后交卷子的时候,陆慎非直接伸手拿从煦的文具袋,从煦愣了下,伸手就抢,两人动作大了点,被站在讲台上的老徐盯个正着,当场呵斥:“抢什么?拿上来!”

如今,那悄悄喜欢着的证明,时隔多年,回到了手里。

那晚怕被发现的慌张也冲破时光,撞在了从煦心底。

过往从未像现在这般鲜活过,仿若昨日。

当晚,从煦坐在书桌前,打开了新书文档。

两个月后——

费鹏程越过陆慎非办公室,看都没看一眼,也没敲门,直接问工位上的周助:“你老板呢?”

周助:“哦,陆总回去了,说等会儿再来。”

费鹏程习以为常的语气:“叙神那边怎么了?”

周助指天花板:“天不好,快下雨了啊,阳台窗户没关。”

费鹏程毫无这点破事谁不能干的态度,点点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