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冰窖奇遇(第2/5页)

一个半时辰后,柳画又从北墙石门后回到浴室。与前一日不同,这一日,她进入木桶沐浴后才出去。待她离开浴室,雪芝又照着前一日的方法,罩住窗口,点火折子在里面摸索。柳画应该不是从那道门进去的。可是,雪芝将屋内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抬起来,未发现任何秘道。几乎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她突然看到了那个木桶。她过去搬木桶,但木桶里装满水,太重搬不动。若将水倒出去,肯定又会惊动外面的人。她用力推动那个木桶,大概移了几寸,下面没有洞。她很失望,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墙上的仕女竹画上,几乎每一块竹片都翻开看,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最后,她甚至连那些皂角都拿起来研究,却不小心碰到挂在墙上的小木勺。

同一时间,她很清晰地听到水声——确切地说,是水滴落地的声音。她再摇摇墙上的木勺,便没了声音。可是水滴声依然不停,声音从沐浴的木桶的方向发出来。雪芝凑到木桶旁去看,顿时大喜——木桶的底部竟裂开了个缝,水一直往下流。下面黑黢黢的不知道是通向什么地方。

她又回到墙壁旁,眯着眼靠近一些,发现小木勺挂在一个小铁钩上。她直接取下木勺,拧动铁钩,水声大了些。她往反方向拧去,流水声没了。但是,又有流水声响起。热水从通水的竹管,流到了木桶中。到水位碰到竹管时,又自动停止。这下,她算是明白,真正的通道是这个木桶。她开了一点水,等它慢慢流光。但是她不理解,为何刚才推木桶,下面什么都没有。许久之后,木桶中的水流干,雪芝伸手过去摸了摸,发现原来木桶底部有两个铁钩,打开机关时,会自动把地面活动的石板拉开。不知柳画究竟藏了什么东西,居然会设计这样精密的机关。底下明明是可以活动的木盘,都可以做到滴水不漏。越这么想,雪芝便越有一些激动和害怕。她将底部的木盘完全打开,跳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管道,滑而陡峭,连楼梯都没有,根本无法沿路返回。一片黑暗中,空气温度急剧下降,加上她刚才倒下的水弄得里面一片潮湿,她冷到浑身发抖。而真正的极寒,是到管道底部。她沿路往前爬了几步,出了管道,身上的水已是半结冰状态。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下面会是一个冰窖。她更想不到的是,在她滑到冰窖中的一瞬,身后便传来巨响。回头一看,一个庞大的铜门落下,封住管道出口。

雪芝心底一凉。这下不往前走都不行。寒冰隧道青光微弱,狭窄且长,支架上挂了一件毛皮大衣。雪芝取下大衣,裹在身上前行,看到道路两旁躺着几个人。她走上前去看,发现这几个人已死,但在这冰窖里封藏,光凭外观,根本看不出死了多久。但她能认出两个是少林的,三个是华山的,还有一个最近消失的重火宫弟子。这几个人武功都不弱,可以说很强。她感到头皮发麻,但也只能强忍惧意走下去。

本以为能发现大秘密,神器、惊天动地的计划书、藏宝图或绝世剑谱,可这冰窖不大,走到底也只有几间房。除了一间房里有几个冰雕,其他都只是空空的房。那些个冰雕也很简单:一棵树,一个女子,四面墙壁上雕刻着雪花。这些雕像似乎也有很长时间了,是什么树,女子的面容,都已经无法辨认。只是,雪芝的好奇心和惧意都被极寒驱走。她只想早点找到出口,离开这里。她靠在一面墙上,使劲揉搓自己的手,吐了一口气。可她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便听到冰壁裂开的声音。她大惊,连忙站直身体。但已来不及,身后的冰壁哗啦啦碎裂,往地上砸去。雪芝捂住头,闭眼惊叫。下了冰雹般,她左躲右闪无用,被砸了一身冰块。所幸落冰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冰窖又恢复极寒的状态。雪芝慢慢睁开一只眼睛,发现冰壁后面还有个房间,只是她开始没看到。

房间正中央有一个冰雕躺椅。一个人正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他一袭白衣,衣衫丝料单薄,正轻飘飘地垂在半空。他一手放在腰间,食指上是一枚温润洁白的汉玉戒指。他的脸上依然戴着白色的樱花面具,黑发长长地垂在冰椅上。

竟是虞楚之。而且,只有他一个人。他很少一个人。

雪芝顿时哑然,同时还大松一口气——还好是虞楚之,若是公子,那可完蛋了。但转瞬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儿,为何虞楚之会在这儿?这可是柳画的地盘。难道,虞楚之便是……

雪芝觉得更冷了些。虞楚之睁开冰似的眼,并未坐起来,只淡淡道:“雪宫主光临寒舍,真让在下受宠若惊。”

“你住这里?”雪芝环顾四周,不可置信道,“这个冰窖?”

“嗯。”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很多年。”

“平时都不出去吗?”

“今年才出去的。”

雪芝顿时醍醐灌顶。虞楚之皮肤这么白,原来是由于住在冰窖,不见天日。还有,他不离身的大氅丢出时,发出沉重的响声,大概是冰块或冰袋的声音——他穿大氅不是因为怕冷,而是怕热。住在这种地方,体质自然与寻常人不同。那他强到不正常的身手,大概也与此有关。雪芝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常年住在冰窖,性格不会变得很古怪吗?”

“我很古怪吗?”

“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不过为了练武,忍耐这般痛苦,真是很不容易。”

“不是为了练武。”虞楚之眯着眼睛,“是为了杀人。”

“那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

“尚未。”

“什么人这么厉害?”

“一个总有一天会惨死的人。”

“说了等于白说。”雪芝叹气,看着他又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若觉得不便回答,你可以不说。”

“你想问我和公子的关系。”

“是。”

“我也想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柳画从来不说。”

“你不是他?”

“若我是他,我们还能如此平和地聊天吗?”

雪芝沉默片刻,又道:“那柳画呢,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哦。”

“何故面露失望之色?”虞楚之的笑声清脆,“毕竟在下曾对雪宫主表示过爱慕,是吗?”

“你想太多。”

“但愿如此。”

“虞公子确实武功盖世,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喜欢你。”不知为何,虞楚之时常挂在脸上那一抹清高的笑,让她觉得很讨厌。

“我可什么都没说。况且,我也知道雪宫主是已婚之人……不,应是穆夫人。失礼。”

她与穆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竟被他说得如同见不得光。讨厌的感觉更加强烈。而他的目光一寸寸在她身上流走,像是能洞察她所有心事:“怎么,不喜欢这称呼?还是说,更喜欢我叫你……上官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