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五位皇子被吓得直翻白眼, 可到底是不再害怕战事了,咳咳,也可能保康的“以毒攻毒”有效果了——反正都是一死嘛, 他们这个岁数还没有人对死亡的害怕,还不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感受。

保康再加把劲儿:“相信保康。我们只管勇敢地活着, 将来到了地府也一定不怕,说不定还能见到已经死去的家人。”

“你们不是要见先皇吗?还有太宗皇帝?”

…………

列祖列宗在上,五位皇子简直要晕过去。

大阿哥身体僵硬的跟冬眠蛇一样,声音也是丝丝的:“活着, 和现在的家人在一起;死了,和死去的家人在一起?”

保康重重点头:“……要有一个体面的死法。”

太子眼睛呆滞,牙齿打颤,就感觉自己呼吸也是艰难:“我——舍不得——保康弟弟。”

胤祉、胤禛、胤祺傻呆呆的, 一个翻身齐齐抱住他们的保康弟弟/哥哥, 好似他们兄弟明天就会死去一般的凄厉大喊:“我们舍不得保康弟弟/哥哥。”

声音还带着哭意。

保康:“……”生气嗷嗷。

“保康一定长命百岁。”

“安康无忧、快快乐乐的长命百岁。”

胤祉、胤禛、胤祺:“哇——哇——我们也要长命百岁。”

“哇——哇——”

哭声凄然,撕心裂肺。里面有害怕、担忧、想家……保康身上压着三个兄弟不敢动弹, 只有轻轻哄道:“哭吧,哭吧,巴图鲁要勇敢地哭。”

顿了顿,“我们是兄弟。”

大阿哥喃喃自语:“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是兄弟。”

“我们是兄弟。”大阿哥突然想起将士们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说着话, 眼珠子终于动了一下。

太子也好似活了过来, 当然, 眼泪也出来了。

太子一抹眼泪,一转头,一眼看到保康弟弟身上碍事碍眼的三个弟弟,三个烦人的哭包——太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一把掀翻他们,护住保康弟弟大吼一声:“保康是孤的弟弟。”

保康:“……”

胤祉、胤禛、胤祺:“……”

如果是平时,三个孩子可能真不敢去反抗太子殿下,可是此时此刻不同啊,当然,平时太子也不会有这般举动。反正三个哇哇大哭的孩子不哭了。

“我们的保康弟弟。”

“我们的保康哥哥。”

不光对吼,还嗷嗷叫着一起上去和太子打了起来。

兄弟四个翻滚在一起,挥拳踢腿,脸上带着一种天真的“愤怒”,说着狠话。

“保康哥哥是我们的,坏人。”

“保康弟弟是我们的,你是太子。”

“保康是孤的。和你们无关!”

保康眨巴眼睛,看向大哥。

大阿哥蠢蠢欲动,正要上去帮助那“三打一”也打不赢的笨蛋,收到保康弟弟的眼神儿不知怎么的莫名心虚,大吼一声:“我们是兄弟,保康是我们的兄弟。”

说着话,大阿哥就上去“参战”,好歹地没有明晃晃地帮住胤祉小哥仨打太子一个。

保康:“……”

知道哥哥弟弟们只是借此发泄一些心理的恐惧,想家的心情,自己躺好,自己给自己盖好被子,心里默念“额涅晚安”,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他睡得香甜,那边兄弟五个翻滚成一团,犹自打得兴起。

脸上的苍白没了,一个个憋得脸通红,眼睛发亮。

这个一拳打出说:“就不喜欢你。”

那个对着不知道谁的腿踹一脚说:“就不喜欢你。”

师祖和裕亲王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放下心来,也回去休息。

孩子们天天一块处着,哪能没有矛盾?更何况皇上还给他们划分了明确的“阶级区别”,太子是君,你们是臣。

他们也是爱新觉罗家的血性儿郎,除了没有那个“嫡”字,哪里比太子差?偏偏太子还天天端着太子的范儿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平日里没擦觉,其实潜意识里根本不乐意。

打吧,打吧,不满打出来才好。师祖和裕亲王都觉得,小孩子哭闹打架,大人不用出面,没看保康自己都睡得香甜?

反正有保康在,他们也放心得很。

保康:“……”

保康是真的睡熟了。

他相信大哥和太子哥哥肯定有分寸,胤祉、胤禛、胤祺还小,也就胡闹一通而已。

阿弥陀佛。保康一夜好眠。

第二天天色大亮,保康迷迷瞪瞪醒来,发现哥哥弟弟们都还在睡,身上被子也都盖得好好的,他翻个身微微清醒。

揉揉眼睛起来,洗漱穿衣读书去看看陈近南。

陈近南还是那般平躺着,面色安详平静好似睡着一般,眉眼间的疲惫之色,风霜之色也好似少了很多。

保康的心突突跳。

话好似不由己地脱口而出:“陈英雄,保康要去打小琉球,要把欺负你的人都扔到海里喂大鱼,要把郑家人都赶去做苦役,就和那官府宣判的海盗一般。”

发现陈近南的眉眼间好似起来褶子,是要皱眉的意思?保康心里的火气更大,眉眼一挑,还专门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特响亮的冷哼。

“哼!”

潇洒的转身,红色的小袈裟尾端在脚上划出一道流星般的弧线。

黎堂主眼见这一幕,又哭有笑,却也没劝住。

他们都以为这是保康小孩子的气话而已,哪知道保康说到做到。

保康用完早膳,得知郑经因为澎湖失守气得吐血,命不久矣他也不解气,得知郑经送来请和信,声称“愿意加入清朝的朝贡体系,如同朝鲜……”直接回绝。

“小琉球是华夏政权领土的一部分,不论谁做天下,这一点,无从更改!”

保康胖脸“严肃”。五位皇子收拾好自己过来用膳,恰好听到,太子也说:“汗阿玛说过:朝鲜系从来所有之外国,郑经乃中国之人。岂可类比?”

姚启圣叹气:“郑经……”

示意太子和快乐大师看信的下文。

太子一看,生气:“既为大清人,岂有不剃发之请求?贼心不死。”

保康一看,“……如果清廷仍让我削发、登岸,我将虽死不允。”懵懵懂懂。

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发型而已,可是很显然,这对于郑经一方,大清一方,都具有不同的意义。

“阿弥陀佛。”

发型何以成为争论的焦点?保康纳闷不解,看向师祖。

师祖轻轻摇头。

保康不再疑问,只说:“先投降。至于发型,再谈。二者无需相提并论。”

发型?在座的人,除了师祖,都嘴角抽抽,太子生怕保康弟弟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拿一个春卷塞他嘴里。

保康:“……”

感觉自己已经吃饱的保康,觉得再吃一个春卷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