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执政府时期(第5/5页)

保民院议员居雷以命令方式在保民院展开讨论,他列举的理由和元老院各议员相同。只有卡尔托一人敢于反对建立帝制,他说:“无论一个公民对祖国的贡献有多大,荣誉和理智都要求全国的感激必须保证在一定限度内。这位公民恢复了国家的自由,因此我们不能牺牲这种自由来作为对他的奖赏,正如不能将国家作为他个人的世袭财产来毁掉他的功绩。当时他提出对终身执政进行表决时,就表现出这种隐藏的意图,今天,最后的目的终于暴露出来。难道自由只是让人观看而不是享有的吗?以前我投票反对终身执政,如今我依旧投票反对君主政体复辟,作为保民院议员,我这样做责无旁贷。”他的观点只有自己赞同,他的同僚们怀着惊愕的心情纷纷反对他的意见。

此时的革命已经后退到旧制度的政治原则上,虽然也有热情和狂热,但却是谄媚的热情、奴才的狂热。法国人像投身革命那样投身于帝制,他们之前是为了建立共和国而战斗,如今则为了拥立国王而战斗。

共和十二年花月28日(1804年5月18日),在保民院、立法院和元老院相继通过建立帝制后,帝国在圣克卢宣告成立。同一天,元老院发布决议案修改宪法,建立了亲王、帝国大勋爵、元帅、侍从官和扈从等帝国附属物的体制。新闻出版自由早已被检查委员会压制,一切公开宣传都被禁止。保民院和参政院的会议成为局部的、秘密的会议。

约瑟夫·波拿巴和路易·波拿巴被封为法国亲王,贝尔蒂埃、缪拉、蒙塞、儒尔当、马塞纳、奥热罗、贝尔纳多特、苏尔特、布律纳、拉纳、莫蒂埃、内伊、达武、贝西埃、克勒曼、勒费弗尔、佩里尼翁、塞律里埃被任命为帝国元帅。各郡纷纷寄来贺信,拿破仑·波拿巴宣传自己的登基出于上帝的指点,因此人们要像服从上帝那样服从他。

教皇庇护七世赶到巴黎为新朝行祝圣礼, 12月2日礼拜日在巴黎圣母院大教堂举行了庄重的加冕礼。加冕大典的所有仪式都是按照旧制安排,事前准备了很久。在扈从的护卫下,皇帝在皇后约瑟芬陪同下前往大教堂,他乘坐着八匹白马牵引的马车,车顶饰有皇冠。教皇、红衣主教、大主教、主教和重要官员站在富丽堂皇的大教堂内迎候他。身着皇袍、头戴皇冠、手执权杖的皇帝登上了教堂最里面的宝座,皇宫大司祭费什、一位红衣主教和一位主教引导拿破仑前往祭台前领受祝圣礼。

教皇在他头上和双手上敷了三次圣油,口中诵念祝词:“全能的上帝,现在请您通过我的手将恩宠和幸福赐予您的仆人波拿巴,并以您的圣名,尊波拿巴为皇帝。”教皇将波拿巴送回他的宝座,波拿巴手拿圣经依新宪法规定宣誓后,传令官高声宣布:“法兰西人的至荣至尊的皇帝加冕即位!皇帝万岁!”教堂内所有的人立即呼应,之后是鸣放礼炮,教皇领唱《感恩赞美歌》。庆祝会举行了数日,但这些在命令规定下举行的庆祝、为了专制政权进行的庆祝,丝毫没有7月14日第一次结盟节时的真诚和普遍。

人民对专制政体的欢迎,完全不同于当初对自由的欢呼,即使当时的法国那么衰败。在执政府初期,波拿巴通过恢复生产和恢复秩序使人民得以安居乐业;他通过三次战争迫使欧洲承认他的兴起。在《亚眠和约》之前,他带给共和国的是胜利、和谐和幸福,而且没有牺牲自由。如果当时他愿意顺从时代要求,建立一个真正平等、自由、符合人类尊严的崇高制度,那么他完全可以成为这个伟大时代的代表人物。是作为一代伟人掌握国家还是作为专制君主掌握国家,完全取决于他是维护人民自由还是奴役人民的自由。但是,拿破仑更乐于实现自己唯我主义的野心,他对自己的爱胜过对全人类的情感。靠军队起家的拿破仑,只看到了革命物质和利害的一面,而不懂得革命的道义,并且不相信那些最终使他归于失败的各种信仰会重建。拿破仑遇到的,是一场接近尾声的暴乱,是疲惫不堪、任他摆布的人民,还有一顶放在地上、唾手可得的皇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