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后的宿命(第2/12页)

12月23日,劳德戴尔、劳登和兰纳克三个勋爵到达卡利斯布鲁克堡。几乎同时,以登比勋爵为首的威斯敏斯特委员们也到达该岛。这次的秘密条约谈判,在两天之内就议妥签字(12月26日),藏在岛上的一所花园里,等待日后能够安全取出。这件密约答应派一支苏格兰军队来干预,以恢复国王的正当权力。条件是国王必须肯定长老会派在英格兰存在三年,不过国王和他的朋友们不用崇奉长老会派教义。三年期满后,国王应该向教士会议咨询意见,由他会同议会订立这个教会的宪纲。此外还有几条,都是有利于苏格兰,但大大伤害英格兰体面的。最后,双方同意为了协助苏格兰军队,全国的保王党都应拿起武器,奥蒙德应前往爱尔兰重新率领该处的保王党。等国王正式拒绝那四个条件以后,就从该岛逃出,前往苏格兰边界,以自由的身份等待行动时刻到来。

诸事商定以后,查理送信给议会委员,说他准备给他们答复。三年前,在牛津谈判条件的时候,国王曾把答复装在密封加印的信封内,但这次登比勋爵顽固地拒绝接受这种形式的回信。查理只好大声宣读,回信绝对拒绝那几个条件,又表示事前不答应任何条件,而要求亲自与议会商谈。委员们退出,同哈蒙德讨论了一会儿,就回威斯敏斯特去了。他们走后没多久,国王正同阿什伯纳姆、伯克利讨论明晚逃走的方法时,堡寨的大门突然关闭,禁止陌生人进来。各处都加派了守兵,国王的全部臣仆奉命离开本岛,而最先被要求离开的就是阿什伯纳姆和伯克利。查理满腔怒气,忧心忡忡,把哈蒙德叫来,威吓怒骂了一番,却难以让他改变这些安排。

1648年1月3日,议会委员们回到威斯敏斯特,报告他们的使命和结果,一向默默无闻的托马斯·罗思爵士站起来说道:“议长先生,疯人院是为精神病设立的,地狱(陀斐特)[ Tophet,参看《旧约·以赛亚书》,第30章,第33节。

]是为国王们设立的,可是我们国王的所作所为却表明他只配送到疯人院。我提议把国王扔在一边,不管建立什么政府形式,只要没有国王或魔鬼就行。”艾尔顿立刻支持这个提议,他说道:“国王拒绝那四个议决案,就是不给人民和平,不肯保护人民。既然如此,我们就拒绝对他臣服,只管自己办理国事,用不着他了。”长老会派听见他这样粗暴地攻击国王,大吃一惊,又因查理拒绝条件而感到烦躁,不知如何是好。但也有几个议员发言反对这个提议。梅纳德说道:“如果通过这个议案,至少就我们的权利而论,就等于解散议会。我们若决定不再接受国王的信息,也不再对他有所陈述,就等于宣布我们不再是一个议会了。”这件事讨论得很久很激烈,长老会派重新恢复自信,议会好像有些摇摆不定。克伦威尔站起来说道:“议长先生,国王是一个富有见识和天才的人,可惜太过狡猾,我们无法相信他。他一边说自己酷爱和平,一边却暗中和苏格兰委员们谈判条件,不惜陷国家于另一场战祸之中。现在大家寄希望于议会,盼望它运用自己的权利来治理和保护国家。过去有一些人付出鲜血的代价保护你们免受危难,现在他们仍会以同样的忠诚和勇敢,不顾一切来保护你们。千万不要因为你们忽视自身和国家的安全(其中也包括人民的安全),就让人民感觉被议会抛弃。人民或许会因为失望而不愿依附你们,另寻生路,自求安全。我一想到人民这样的决定会对你们产生什么破坏性后果,就怕得浑身战栗。请你们自己去判断吧。”他说过之后,无人再发言。这个议案立刻通过,翌日送到上议院。贵族们开始有些犹豫,辩论曾暂停两次。军队送来两份宣言,一份给下议院,满纸全是庆贺的话,还有许多威吓敌人的话;一份给上议院,说得温和婉转,反驳外间流传的不利于贵族的谣言,答应尽力支持贵族的一切权利。议会的怯懦分子有时流露出害怕,有时又表现得放心,随他们的心情而有不同。当讨论终止,投票表决时,只有沃里克与曼彻斯特两位勋爵反对。

第二次内战爆发

王国各地都发出坚决和强烈的抗议,保王党说道:“过去一直被看作凭空毁谤或无稽之谈的推测,现在终于成为事实。”群众的看法向来摇摆不定,现在也和保王党联成一气,反对这种可恶的叛逆。国王还来不及答复议会宣言,就有很多出于热诚代替国王作的答复出现了。从来没有这么多的关于保王党诡计的报告,从来没有这么多的激烈的小册子把威斯敏斯特围得水泄不通[ 其中有两份小册子尤其引起很大反响。一份题为《议会的十诫》,一份题为《坐在威斯敏斯特的下议院里的我们的上帝和救世主们的新约全书》。

]。不久以前还反对国王事业的各郡,现在反而被保王的感情和愿望所激荡。共和派看见他们的胜利被这些人搅乱,就很愤怒;他们虽然得到少数几个郡的祝贺,却毫无用处。下议院议员们虽然宣布他们计划改良法律,使打官司少花许多钱,但也不起什么作用。这几条重要改革,不过是共和派或几个知识较高的人所要求和欣赏的,并不被愚昧无知的人民所理解。这些改革既然不为舆论所拥护,就只好使用专制手段。前些时候已经开始的,对那些挑动事端的议员和伦敦地方官的控诉,现在更抓紧进行。凡是曾经武装反对过议会的,都奉命离开伦敦,严禁居住在离城二十英里以内的地方。又下令检查全国的治安法官,意在淘汰其中在原则方面受到怀疑的人。又颁行一条法令,凡是参与过阴谋反对议会的人,都不能被选为市长、市政会会员,甚至没有此项选举权。1648年1月6日,委派了一个委员会每天办公,专门压制言论自由,拨一笔款项给他们奖赏查获、没收反对分子印刷机的人。最后,军队又在伦敦市举行游行,带着打仗的武装,从中分拨三千人,一半驻守白厅,一半驻守伦敦塔。

于是,那些狂热分子和本派群众纷纷拍手庆贺,认为这些措施就是他们本身强大的有力证明,干起事来也加倍起劲。克伦威尔虽同他们合作,却有所不安。因为他虽已下定决心反对国王,但共和派和狂热分子们的期望和野心,在他看来全是疯狂的。他决心找出一些方法来结束现在的混乱局面,至少也要在这样的黑暗中,找出一条最快、最安全的路,以成就他的伟大功业。他请独立派和长老会派的重要人士吃饭,热烈谈论和解的必要,以便共同对待即将临头的新危险。可惜长老会派的脾气太不能迁就,而且他们的神学雄心又过于排他,容不下这样的联合,会议没有结果。克伦威尔又召开一个会,请来政治领袖们,其中大多数同他一样都是军官,还有许多共和派人士。他说他们必须研究出什么形式的政府最适合英格兰,因为现在他们要负责管理了;实际上,他的目的是摸清这些人中谁是将来可以协助他的,谁是他应该警惕的。勒德洛、哈里·文、赫钦森、西德尼、哈斯勒里格等,都大声宣布自己的看法,反对王朝专制,因为《圣经》、理性和经验都是谴责独裁专制的;将军们却有所保留,他们认为,共和制虽好却不一定会成功,应该静观事态发展,逐渐服从上帝的指挥。共和派坚持要人们作出一个明确的宣告,勒德洛等人力逼克伦威尔表明他的态度,他们决心知道谁是真正的朋友。克伦威尔先是支吾其词,后因被逼得太紧,他忽然站起来,勉强说了一句笑话,就匆匆走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