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 晋国人的真面目(第2/3页)

馀祭安顿好了之后,范匄派人来请,说是要提前沟通,以便在明天的会议上有的放矢。馀祭非常高兴,觉得还是晋国人想得周到。

“范元帅,真是感激不尽啊。”馀祭首先表达了感谢。

“咳,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是我们华夏人的传统美德嘛。再说了,我们还是盟主呢。”范匄假惺惺地说。

两人寒暄之后,开始进入正题,就晋国以什么方式支援吴国进行了深入探讨。最后双方达成一致,晋国向吴国提供一百乘战车,并且派出军事顾问团。同时,晋国在宋国南部驻军,随时支援吴国。

“对于晋国无私的帮助,我们没齿难忘啊。真是血浓于水啊,那什么,我走了。”馀祭激动得一塌糊涂,说完这些,觉得事情既然都办好了,可以走了,于是起身告辞。

“哎,慢着慢着。”范匄急忙拦住了,心说这蛮子就是蛮子,亲戚帮忙就不要报酬了?再者说了,普天之下,谁跟谁不是亲戚啊?这门子亲戚算个屁。

馀祭有点激动,他以为范匄要留他吃饭。

“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吧。你也知道,晋国的事情就是荀偃元帅和我说了算,支援吴国呢,也就是我们两人一句话的事。临出来的时候荀元帅交代过了,说是听说吴国有许多宝物,托我带几件给他,嘿嘿,不知道公子带来没有?”范匄倒挺直爽,也没有拐弯抹角。

“这?”馀祭一愣,弄来弄去,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啊。“范元帅,还真没带,我,我不知道还要带这个啊。”

“嘿,我们晋国虽然是盟主,也不能无缘无故为别人干活啊。其他国家都要向我们进贡的,知道不?”范匄的脸色一沉,很不高兴地说。

馀祭本来就有点失望,见范匄这么说,忍不住脱口而出:“元帅,话不能这么说吧?心勿拉肝浪(吴语,形容忘性大的人)。你们晋国让我们吴国在东面打击楚国人,我们就三天两头跟楚国人干,什么时候朝你们要过报酬?如今为了你们,我们被楚国人打败了,请你们帮忙,你们就要这要那,你,你,你寿头码子(吴语,意为不知好歹的人)。”

这一番话,范匄没有听太明白,不过猜也能猜出来对方说的不是好话。眼看再这样下去要吵起来,没办法只好忍住火,挤出一点笑容来:“嘿嘿,公子,你再回去好好考虑下,明天会上见。”

馀祭气哄哄地走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晋国人。后来他知道,这就叫腐败,而范匄叫腐败头子。

第二天会议举行之前,范匄又派人来找馀祭索要贿赂。

“去你的,没门。”馀祭直接把来人骂了回去,还竖了中指。昨晚上他想了一个晚上,越想越想不通,正憋着火呢。

会议开始了。

一通简短的开场白之后,范匄简单介绍了召开这次联合国大会的目的。

“这次我们要讨论的,就是吴国被楚国击败,我们要不要救援吴国的问题。大家说,救,还是不救?”范匄提出问题。

没有人说话,因为大家都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也都看到范匄脸上的怒气。而且,原本通知大家的议题是“怎样救援吴国”,可是现在成了“该不该救”。大家都是老油条,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大家都不说话。

文明人就是这样,心里明白,就是不说。

“救,怎么不救?不救叫我来干什么?外香骨头臭啊(吴语,意为暗地搞鬼)。”见大家都不说话,馀祭有点急了,高声吼了起来。

大家都看看他,然后叹一口气,不知道是觉得他很野蛮还是觉得他很可怜。

没有人应声。

范匄清了清嗓子,说话了。

“吴国被楚国击败了,按理说,吴国是我们的盟友,我们责无旁贷,应当救他们。可是,吴国人为什么被楚国人击败呢?因为吴国人在楚国人的国丧期间进攻楚国,这是不道义的。《诗经》说得好:‘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如果上天认为你不善,你的动乱就不会停止。对于这样不道义的行为,我们身为文明国家,难道要帮助他们吗?我们晋国,历来是以道义服人的。”范匄说得慷慨激昂、大义凛然,唾沫星子横飞,说到这里,伸手指指馀祭,大声说道:“公子馀祭,请你回去转告你家大王,凡事绕不过一个理字,尽管咱们是兄弟,尽管我们很想帮你们,可是,不合道义的事情我们晋国绝不会做,在座的国家也都不会做。现在,请你离开。”

馀祭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回了一句:“我们吴国虽然野蛮,可是我们也没有你这么不要脸啊,你个暗毒老虎(吴语,意为阴险狡诈的人),帮你们打楚国你们不给报酬,求你们帮忙就索要好处,当我们民工啊,老子走,不靠你们了行吗?”

盛怒之下,馀祭转身走了,头也不回。

【两个出气筒】

赶走了吴国人,范匄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好处没捞到,还被骂了一顿。回晋国之后,还不知道怎么去向荀偃交差,怎么向晋悼公汇报呢。

“嘿嘿……”有人笑出声来,随后大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事情确实很好笑,原本来商量怎样救援吴国,结果会议一开始就先把吴国人赶跑了,这会还怎么开?

范匄恼羞成怒了。

“务娄,你笑什么?”范匄大声呵斥,他看见莒国的公子务娄在笑,决定拿他出气:“告诉你,不要以为你们私通楚国人的事情没人知道。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关起来。”

这一回,轮到公子务娄瞠目结舌了。

是辩解,还是不辩解?

辩解也没用。

公子务娄明白,性命无忧,只是又得破财了。

公子务娄老老实实地被押了下去,他相信,自己绝不是唯一的一个倒霉蛋。

公子务娄猜对了。

范匄的火气还没有消,而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拿齐鲁这样的国家开涮的,怎么办?范匄扫视一圈,最后把眼睛停留在了戎子驹支身上。

“你过来,野蛮人。”范匄说话一点没有客气,驹支是一支戎人部落的首领,居住在晋国南部的荒山野岭中,有的时候也来参加晋国的会议。“从前你们祖先吾离被秦国人从瓜州赶出来,身穿蓑衣、头戴草帽来投奔我们的先君。那时候我们是惠公,结果我们惠公可怜你们,把南部的土地给你们居住。如今,诸侯们侍奉我们不像从前那么小心了,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挑拨,不用说了,肯定是你们。你呀,明天不要来参加会议了,否则把你也抓起来。”

驹支一听,心说你这不是摆明了欺负老实人吗?该贿赂你的也贿赂了,还拿我们开刀?驹支愤愤不平,也不去想后果了,直接开始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