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〇章 炒鱿鱼(第2/3页)

“求啊,这可是你的失职了。颛臾从前是周朝让他们主持东蒙山的祭祀的,而且已经是鲁国的附庸了,为什么要讨伐它呢?”孔子立即表示反对,也表示对冉有的不满。

“老师,都是季孙想去攻打啊,我和子路师兄都表示反对了。”冉有料到了老师的态度,急忙为自己开脱。

“求啊,周任有句话说:‘尽自己的力量去负担你的职务,实在做不好就辞职。’有了危险不去扶助,跌倒了不去搀扶,那还用辅助的人干什么呢?你说的话显然不对。老虎、犀牛从笼子里跑出来,龟甲、玉器在匣子里毁坏了,这是谁的过错呢?”孔子更不高兴了,他觉得冉有和子路没有尽力,尤其是冉有。

“老师,话说回来,颛臾城墙坚固,而且离费邑很近。现在不把它夺取过来,将来一定会成为鲁国的忧患的。”冉有继续辩解,屁股显然坐在季孙立场上。

孔子最恨的就是冉有站在季孙家的立场上说话,听冉有这么说,火一下子就起来了。

“求,君子最痛恨的,就是那种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找其他借口来辩解的做法了。我听说,不论是国家还是家庭,不怕财富少,而怕分配不公平;不怕贫困,而怕动乱。财富分配公平了,也就没有所谓贫穷;大家和睦,就不会感到财富少;社会安定,也就没有倾覆的危险了。就因为这样,如果远方的人还不归服,就用仁、义、礼、乐招徕他们;已经来了,就让他们安心住下去。现在,仲由和冉求你们两个人辅助季氏,远方的人不归服,而不能招徕他们;国内民心离散,不能保持稳定,反而策划在国内使用武力。我只怕季孙想要夺取的不是颛臾,而是国君的利益吧。”孔子一番话,说得清清楚楚,说得冉有和子路两人默然无语,悻悻离去。

最终,冉有还是率领费邑的部队灭了颛臾。

按《论语》。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成语来自这里。

既来之,则安之。这个成语来自这里。

分崩离析,这个成语来自这里。

祸起萧墙,这个成语来自这里,意思是内部发生祸乱。

萧墙,是国君宫殿大门内(或大门外)面对大门起屏障作用的矮墙,又称“塞门”;萧墙的作用,在于遮挡视线,防止外人向大门内窥视。上文中的萧墙之内指代鲁国国君,有说法指代三桓或者季孙家内部,错。

【冉有和子路的处境】

孔子对冉有和子路真的很不满,即便是与外人,孔子有时候也表现出对两个弟子的失望。

一次,季孙家的季子然与孔子谈起他的两个在季孙家供职的弟子。

“子路和冉有算得上出色的大臣吗?”季子然问,他很欣赏这两个人,以为在他们的老师面前夸奖他们,他们的老师一定会很高兴。

“嘿,我以为问谁呢,问他们啊。”孔子有点不以为然,然后以不屑的口气说:“所谓大臣,就是要以道义来辅佐君主,做不到就不要干了。子路和冉有嘛,也就是两个家臣吧。”

“那么,他们会一切听从季孙斯的命令吗?”季子然对孔子的回答有些惊讶,于是接着问。

“嗯,如果是杀父杀君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干的。”孔子回答,他发觉自己刚才有些贬低自己的弟子了,现在要挽回一点来。

按《论语》。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曾由与求之问。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曰:“然则从之者与?”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

子路和冉有夹在季孙和老师之间,一个得罪不起,一个不愿得罪,因此两人经常要充当传话的角色,把季孙的话传给老师,然后被老师训斥一顿;或者把老师的话传给季孙,看季孙的白眼。

作为季孙家的管家,尽管尽职尽责,可是不够圆滑,因此得罪了一些人。而冉有年纪轻资历浅,被很多人嫉妒。

当季孙斯对孔子强烈不满之后,对于孔子的弟子子路和冉有的态度也都有了一些变化,不再像从前那么信任。所谓墙倒众人推,很多人看到了干掉子路和冉有的机会,于是纷纷到季孙斯面前说他们的坏话。

公伯寮也是孔子的弟子,这个时候也在季孙家打工,他一向对子路不满,这个时候觉得是个机会收拾子路,同时保全自己。于是,他就去季孙斯那里说子路的坏话,恰好子服景伯在季孙斯那里,听到了公伯寮说的坏话。

子服景伯知道子路的为人刚正不阿,很讨厌公伯寮。不久,子服景伯碰上了孔子,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孔子。

“先生如果想要收拾公伯寮,那就说一声,以我的力量,足够把他宰掉。”子服景伯说,他是孟孙家的人,可是和季孙斯的关系非常好。

“唉,算了,大道如果能施行,那就是命;如果不能施行,那也是命。公伯察能改变什么呢?”孔子谢绝了子服景伯的好意,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公伯寮好歹也是自己的学生,下不了手。

按《论语》。公伯寮诉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炒鱿鱼】

终于,季孙斯对孔子的忍耐到了极限,对子路和冉有的不信任也到了极限。

“子路,非常感谢你对季孙家所做的贡献,可是,因为人员调整等等问题吧,我们决定解除你的管家职务,我相信,凭你的能力,很快能够找到更好的工作,更充分地发挥你的才能。谢谢,谢谢,请慢走。”话不是这么说,但是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季孙斯炒了子路的鱿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