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元嘉之治 七 卢循之乱(第2/2页)

卢循与徐道覆乘胜杀到江宁,前方已近建康,将士人数达到十几万,船只前后绵延数百里,声势无比浩大。建康城内能抵抗的士兵只有数千,眼看京城不保,要求朝廷过江北迁的呼声越来越高,孟昶更是认定刘裕不是卢循的对手,刘裕则认为:“朝廷一旦迁动,全局就会土崩瓦解,江北又哪里保得住?如今虽然兵士不多,但还可以打一仗。如果打赢了,则上下都安全,若是真的打不赢,我自会承担责任,以身殉国,又怎能苟求寸日存活?我计已定,你不用再说了!”孟昶仍旧无比悲观,便向朝廷上了一份表,说自己赞同刘裕北伐不对,以至现在社稷危殆,写完后便服毒自杀。

事实上,孟昶算对一半,而刘裕则算对了另一半,以赌徒的性格,有一半的把握,就至少要博他一博。最后的结果证明,刘裕的眼光准,运气好,博赢了。先说孟昶的一半,卢循身边的将才徐道覆,不但有识,而且有胆。他知道己方已处绝对优势,而刘裕的军队为伤病困扰,还在休整之中,正是毕其功于一役的时机,便向卢循请求,从新亭、白石烧船上岸,分几路进攻建康,与刘裕决战。而刘裕的那一半则押在卢循身上,卢循此人多疑少断,因为听到刘裕回师的情报,心生恐惧,裹足不前,只与刘裕对峙,延误了最佳的战机。卢循的如意算盘是退守寻阳,攻取江陵,以两州的地盘与朝廷对抗(战略家的眼光往往就从普通人的思想观点中得到反衬)。徐道覆长叹一声,说出了那句哀叹与豪言:“我终为卢公所误,事必无成;使我得为英雄驱驰,天下不足定也。”

对峙期间,刘裕在京城一带招募了不少新兵,壮大自己的兵力,聚集大军专守石头城。刘裕又采纳部下虞丘进(注意这个人是复姓虞丘,单名进,而不是姓虞)的计策,在城外围好防御的栅栏,修筑查浦、药园、廷尉三左堡垒,派兵防守。

工事完成,卢循再来打时,就不再有好运了,连续两月不能打下栅栏,船只还碰上了夏季的暴风,翻船淹死了不少人。卢循摇头对徐道覆道:“哎,军队疲乏了,难振作咯,咱们还是据守寻阳,西取荆州,再整天下吧。”只好下令退守寻阳。(估计徐道覆这个时候恨得牙痒痒,心里想:“活该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怜我徐道覆到头来要陪着你倒霉!”)

然而胜败之势逆转,便再也难以恢复,刘裕得到了最重要的财富——时间,便开始造大船,训练水军,组建起一支强大的军队。同时他派孙处与沈田子率领三千士兵从海路偷袭卢循的后方老巢番禺。卢循的军队北上,几乎是倾巢出动,番禺的防守早被忽略,孙处等人来到番禺,碰上大雾天,便猛攻人数极少的守军,一举成功。

北面的卢循各部全线陷入被动:徐道覆攻江陵不下,卢循本人又在雷池战败,想要逃往豫章,在左里一带(今江西都昌西北)筑起栅栏,却挡不住刘裕新建水军的强大攻势,死伤惨重,卢循只坐了一条小艇逃跑。

卢循与徐道覆退到广州境内,还想负隅顽抗。义熙七年(公元411年)初,徐道覆的始兴城被晋军攻破,徐道覆战死。卢循攻不下孙处固守的番禺,继续退入交州,最终被逼到龙编(今越南北部)的一条河边,投河自尽。东晋末年最后一场大内乱——孙恩卢循之乱至此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