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恩自浅胡自深(第2/5页)

[7] 清人沈曾植《还家杂诗》。

[8]春秋五霸中齐桓公与晋文公的并称。

[9]《公羊传·僖公四年》称:“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若线。桓公救中国而攘夷狄,卒怗荆,以此为王者之事也。”因此,从“救中国”足见此时的“中国”已经扩大到被认为是“诸夏”的国家。

[10] 齐桓晋文的“会盟”发挥了国际联盟的作用。华夏系各邦(夏商周三代的后裔)通过会盟将自己和非华夏邦国、部族(包括日益强大的楚国)区别开来,视后者为野蛮人。会盟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周室衰微后,借助诸侯联盟的力量挽救华夏的共同文化和共同利益。

[11] 《左传·闵公二年》云:“郑人恶高克,使帅师次于河上,久而弗召,师溃而归,高克奔陈。郑人为之赋《清人》。”《诗经·清人》:“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翱翔。清人在消,驷介镳镳。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清人在轴,驷介陶陶。左旋右抽,中军作好。”

[12] 项羽封鲁,号鲁公。战国末期鲁亡于楚。

[13] 参见余英时《士与中国文化》。此外,宗族兼任军事单位是殷商末年的传统。一族就是一个完整的作战单位,叛变或归附都是以全族为单位的。周公收编殷民,并不改变族内结构。祭祀同时兼任军事训练或演习。年轻贵族只有在祭祀时表现优异的射箭或驾车技术,成年后才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14]这是孔子提倡的政治理想。百工是独立的政治单位,承担相当于手工业者的任务(包括极其重要和崇高的武器制造业),他们的叛变或归附具备重要的政治意义。王子带事件证明,他们的敌意足以颠覆正统君主。因此,怀柔这个阶级是政绩的体现。招徕外邦移民,证明本国政治清明,同时增加了本国的人口、技术和战斗力。盟主不仅要强大,而且需要有道义力量。如果小邦遭到侵略,应该出兵保护或帮助残民复国。齐桓公对卫国、燕国就是这样做的。亡国就是宗社香烟断绝,复国就是断绝的宗社后继有人。

[15] 这是宋襄公在泓之战当中提出的骑士原则,源出《司马法》(西周贵族战争的荣誉法典),意思是:战争的目的在于追求荣誉(相当于足球队球风好比成绩好重要),必须遵守游戏规则,年纪大的敌人即使俘虏了也要立即释放,敌人受了一次伤就不能打第二次。这样的打法才体面,不择手段追求胜利是体面人所不齿的。然而,宋襄公的敌人采取了只顾利益不顾荣誉的战法。《司马法》最终失传,只剩下其他文献间接保存的片段。只讲利益的《孙子兵法》取而代之,战国取代了春秋。

[16] 当时的赵王是张敖。他是前任赵王张耳的儿子,汉高祖刘邦的女婿。刘邦访问赵国,对赵王无礼。赵国宰相贯高及其班底认为这是侮辱赵国,要求国王为国家荣誉而报复。张敖拒绝,他们就自己动手。

[17] “全民总体战”就是全体男性从军的毁灭性战争,只有在两次世界大战和战国时期才出现。春秋时代和欧洲中世纪的战争只由少数贵族负责,与平民无关。

[18] 法国大革命以前的战争是贵族和专业人员的战争,大多数国民不参战。法国大革命第一次采取全民动员。两次世界大战是全民战争的最高峰。

[19] 封建、多元的中国(周政)和专制、统一的中国(秦政)不能两立,其间多次反复。虽然秦始皇的胜利使后者占了上风,但周政派并没有彻底灭亡。汉初的儒家仍然激烈反秦复周。东方诸侯出于自身利益,也一再企图复辟列国并立的局面。他们并不像汉代以后的儒生和藩王那样,反对朝廷只是为了自己做大官和当皇帝:不改变体制,只想改变当权者。

[20] 轨辙,就是轨道、车辙的意思。古代的马车轮子相当于现代的火车轮子,如果轮子和轨辙不合就不能走,所以秦始皇才要统一车轮。

[21] 卫国是殷商的故国(朝歌),卫侯是周朝初年分封的最高级亲王。春秋时代的卫国人口密集、经济发达,把丰富的遗产留给了秦汉大一统帝国。钱氏吴越政权在杭、越大兴水利,促进贸易,奠定了两浙繁荣的基石,把遗产留给了宋朝。

[22] 参见《三国志·蜀书·许麋孙简伊秦传第八》。

[23] 马克思:《〈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

[24] 曹操:《蒿里行》。

[25] 曹操:《蒿里行》。

[26] 韩侯少无赖,以带剑受胯下之辱。盖俗见以带剑尚荣皆贵族事,带剑而畏死者可耻之尤。

[27] 冯谖对孟尝君的主要不满是:主人给的待遇太低,不足以让他在社会上维持体面身份。如果待遇好,他就愿意给主人作出重大贡献。

[28] 苏秦在齐国,答应让齐国的外交政策配合张仪在秦国和魏国的外交政策。这段故事可能是《战国策》作者的虚构和夸张,但足以说明当时游士并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忠于他们的东道主。从秦国对待游士的法律来看,他们的东道主对游士也不是完全信任的。正如共济会被认为是倾向共和派的秘密跨国团体,19世纪欧洲有许多真假难辨的流言指控他们打入政府高阶层,从事国际性颠覆活动,主要是密谋反对各国的君主制政权。杰斐逊和罗斯福都曾遭到这种攻击。

[29] 战国晚期诸子从开明自信转向悲观怀疑,从孟子和荀子的对比就能清楚地看出。孟子相信人性本善,民本和仁政最终会胜利。荀子则相信人性本恶,集权和吏治不可避免,其学说再进一步,就会变成残酷的韩非子学说。这些理论不是抽象的哲学人性论(古代中国没有脱离政治的抽象哲学),而是诸子在当时现实政治中的切身体会。在战国晚期的军国主义竞争中,齐宣王、魏文侯这样的开明君主销声匿迹了。,吕不韦和黄歇这样冷酷功利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取而代之。韩非子冷静而无情地宣布:竞争道德和贤能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未来属于赤裸裸的暴力斗争。

[30] “皮洛士式胜利”是指得不偿失的胜利。伊庇鲁斯国王皮洛士在南意大利打败了罗马人,但军队损失太大,得不偿失,因此表示再也经不起一次这样的胜利。

[31]顾炎武:《日知录:两汉风俗》。

[32] 苏共总书记戈尔巴乔夫谴责苏联体制、鼓吹苏联改革必要性的著作。

[33] 这是西班牙知识分子的段子。他们在卡洛斯国王实行民主后,失去了攻击对象(佛朗哥将军)和同仇敌忾的感觉,反倒有失落感。

[34] 宋襄公式的竞技式战争,以追求荣誉而非胜利为目的。

[35] 白起的长平之战取代了宋襄公的仁义大旗。春秋的贵族战争强调风度和礼仪,目标在于争取最大声望和外交利益,不能将对手(自己的表兄弟和姻亲)斩尽杀绝,因此孔子赞美的齐桓公、晋文公愿意以骑士风度保护弱小国家。战国的群众性战争只讲实力,胜利者会消灭失败者的全部青年男性。白起严重破坏了秦国的声誉,但舆论谴责丝毫阻止不了秦国的铁蹄前进。在这种情况下,儒家“仁政得天下”理论变成尖刻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