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侈靡之俗(第4/4页)

废业,以事宴乐,则其志荒矣。此亦俗之流失,不可不思变革者也。

《旧书·太宗纪》:贞观二年六月庚寅,皇子治生。宴五品已上,赐帛有差。仍赐天下是日生者粟。《高宗纪》:龙朔二年六月已未朔,皇子旭轮生。七月丁亥朔,以东官诞育满月,大赦天下,赐酺三日。案旭轮此时非东宫,《新纪》云以子旭轮生满月大赦,赐酺三日是也。又永淳元年二月,癸未,以太子诞皇孙满月,大赦,改开耀元年(682年)为永淳元年。观此数条,知生子满月相庆,唐时亦已有之。五品赐宴,已为浪费,赐粟、赐酺,亦滥恩,大赦则更成乱政矣。

禁奢之令,仍历代有之,但皆无验耳。《旧书·高宗纪》:永隆二年正月,诏雍州长史李义玄禁紫服赤衣及商贾富人厚葬。玄宗开元二年(714年)禁令,已见第四章第一节。《新书·肃宗纪》:至德二载十二月,禁珠玉宝钿平脱、金泥刺绣。《旧书·代宗纪》:广德二年五月,禁钿作珠翠等。大历六年四月,诏绫锦花文所织盘龙、对凤、麒麟、师子、天马、辟邪、孔雀、仙鹤、芝草、万字、双胜、透背,及大 绵竭凿六破已上,并宜禁断。其长行高丽白锦,大花绫锦,任依旧例织造。《新书》云:禁大 竭凿六破锦,及文纱、吴绫为龙凤、麒麟、天马、辟邪者。《新书·德宗纪》:即位后赦文:“士庶田宅,车服逾制者,有司为立法度。”《旧书·文宗纪》:大和三年九月,敕两军诸司、内官不得着纱縠绫罗等衣服。十一月,南郊礼毕,大赦节文:禁止奇贡,云四方不得以新样织成非常之物为献。机杼纤丽,若花丝布、缭绫之类,并宜禁断。敕到一月,机杼一切焚弃。四年四月,诏内外班列职位之士,各务素朴。有僭差尤甚者,御史纠上。六年六月,右仆射王涯奉敕准令式条疏士庶衣服、车马、第舍之制。敕下后浮议沸腾。杜悰于敕内条件易施行者宽其限,事竟不行。公议惜之。《新书·车服志》:文宗即位,以四方车服僭奢,下诏准仪制令品秩、勋劳为等级。诏下,人多怨者。京兆尹杜棕条易行者为宽限,而事遂不行。惟淮南观察使李德裕令管内妇人衣袖四尺者阔一

尺五寸,裙曳地四五寸者减三寸。《王涯传》:文宗恶俗侈靡,诏涯惩革。

涯条上其制。凡衣服、室宇,使略如古。贵戚皆不便,谤讪嚣然,议遂格。八年八月甲申朔,御宣政殿。册皇太子永。是日降诏云:“比年所颁制度,皆约国家令式,去其甚者,稍谓得中。而士大夫苟自便身,安于习俗,因循未革,以至于今。百官士族,起今年十月,衣服、舆马,并宜准大和六年十月七日敕。如有固违,重加黜责。”六年十月七日敕,盖即杜悰之所条也?

毁非礼之物者:文宗敕纤丽机杼,敕到一月焚弃,已见前。隋文焚绫文布,见第二章第一节。秦王俊薨后,所为侈丽之物,亦悉命焚之。《旧书·张玄素传》:贞观四年(630年),诏发卒修洛阳宫乾阳殿,以备巡幸。玄素上书谏曰:“陛下初平东都,层楼广殿,皆令撤毁,天下翕然,同心欣仰。岂有初则恶其侈靡,今乃袭其雕丽?”又曰:“今时功力,何为隋日?役创夷之人,袭亡隋之弊。以此言之,恐甚于炀帝。”太宗曰:“卿谓我不如炀帝,何如桀、纣?”对曰:“若此殿卒兴,所谓同归于乱。且陛下初平东都,太上皇敕大殿高门,并宜焚毁。陛下以瓦木可用,不宜焚灼,请赐与贫人。事虽不行,然天下翕然,讴歌至德。今若遵旧制,即是隋后复兴。五六年间,趋舍顿异,何以昭示子孙,光敷四海?”《窦琎传》:为将作大匠,修葺洛阳宫。琎于宫中凿池起山,崇饰雕丽。太宗怒,遽令毁之。《通鉴》:玄宗开元二年三月,毁天枢。《旧书·本纪》云:“去年九月,有诏毁天枢,至今春始。”语不可解,盖下有夺文。先是韦后亦于天街作石台,高数丈,以颂功德,至是并毁之。《旧书·本纪》:是岁六月,内出珠玉、锦绣等服玩,于正殿前焚之。《新书》事在七月乙未,其详已见第五章第一节。《通鉴》:开元二十五年(737年),是岁,命将作大匠康諐素之东都毁明堂。諐素上言“毁之劳人,请去上层,卑于旧九十五尺,仍旧为乾元殿”。从之。《旧书·德宗纪》:大历十四年七月,“毁元载、马璘、刘忠翼之第,以其雄侈逾制也”。参看第二十章第四节。《文宗纪》:大和元年四月,“壬寅,毁升阳殿东放鸭亭。戊申,毁望仙门侧看楼十间。并敬宗所造也”。《旧五代史·周太祖纪》:广顺元年二月,内出宝玉器及金银结缕宝装饮食之具数十,碎之于殿廷。仍诏所司:凡珍华悦目之物,不得入宫。《旧书·田弘正传》:魏州自承嗣已来,馆宇服玩,有逾常制者,悉命彻毁之。此等于物力皆无所惜,意在维持制度而已。然制度之克立,自有其源,不澄其源,而欲洁其流,则旋毁而旋复,亦徒耗物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