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乱起萧墙 四十、邬思明书房议朝政 八阿哥皇宫探帝心(第2/3页)



  可是,他左等右等,这“东风”就是不刮。难道皇上真的不立太子了吗?老八不信,可是又等不及。这天,他壮着胆子,以进宫问安为名,决心到皇上面前去探个口风。

  这次进宫很顺利,康熙立刻下旨召见。老八进入养心殿之后才发现,皇上这儿正和大臣议事呢。除了上书房大臣张廷玉、马齐和方苞之外,老四、老十四也在场。议的还是减免赋税的事。看来,减赋是定而不移了,现在议的是先从何处免征。有人说,江南各省历年来贡献最大,要减应先从江南减起。可也有人说,江南乃国家富庶之地,免征之后,万一国家有事,怕入不敷出。争议之中,康熙突然问胤祯:“老四,你听了半天了,你认为怎么做好呢?”

  胤祯连忙上前躬身回奏:“回皇阿玛,众位大臣说得都有道理。据儿臣看,要减赋税,就应该从赋税最重的江南减起。不过,要向百姓们讲清楚,三年内,国家没有内忧外患,赋税决不增收;但若国家有事,他们应以国事、大局为重,重新纳税交赋。这样,就可以两全其美了。”

  争执了多少天的事,让老四一句话敲到点子上,难题不攻自破。不仅大臣们心悦诚服,连康熙也十分高兴,连声夸道:“好好好,说得好。到底是你们年轻人,心眼灵动,这主意亏你想得出来。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康熙回过头来,冲着呆立在旁边的老八说:“老八呀,你不是病了吗?最近怎么样,朕赐给你的药用了吗?”

  老八一听,嗯,不错,皇上虽然夸奖了老四,可对我说话也同样是仁慈宽宏的,连忙伏地磕头回答:“儿臣谢皇阿玛赐药问疾。儿臣这一段身子不爽,没有进宫给父皇请安,心中着实想念。让皇阿玛这样惦记,儿臣更是不安。其实,儿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病,因为二哥出了事,儿臣心绪不宁,又受了点风寒,才躺倒了。服了父皇赏赐的药,如今已经好了,特进宫谢赏请安。”

  康熙诧异地一笑说:“哦?这话可真奇怪。老二胤礽犯事碍着你什么了,怎么他一出事你就心绪不宁了呢?”

  老八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怎么一上来就让父皇抓住话把儿了呢?情急之中,又找不出理由辩白,只好说:“皇阿玛,儿臣说走了嘴,请皇阿玛见谅。”

  这句话,毛病更大了。康熙不松口地又问:“嗬,越说越奇了。朕倒以为,你没有说走嘴。言为心声,你说的是真心话。老二出事,你心绪不宁,也是人之常情嘛,有什么错可认呢?上次,朕废了胤礽,百官纷纷举荐你,结果让你吃了没趣。这次,胤礽又被朕废了。你是不是想着,又该举荐你来当太子了,因此才心绪不宁啊?”

  康熙这话,说得句句带着责备与嘲讽,把老八问了个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但是,他这次进宫,是存心来掏底儿的,又岂能就此不说呢?他狠了狠心,索性把话全倒出来吧:“皇阿玛,无论上次,还是这次,儿臣都没有在下边有任何活动。百官推荐,使儿臣惊惶不安,求皇阿玛圣鉴。”

  康熙还是那副口吻:“哦,这就更奇怪了。上次是朕下旨让百官推荐太子的。他们推荐了你,你感到不安,尚可说得过去。可是,这次朕并没有旨意,百官也没有一人推荐你,你的惊惶不安,又是为何而起呢?”

  这一下,胤棋可真的无话可答了。他伏在地下痛心地说:“皇阿玛若这样看待儿臣,儿臣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儿臣自问,在父皇面前一向是光明磊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不孝,却不知为什么竟失爱于父皇,让父皇疑心儿臣到了这种地步……”老八说着,竟伏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康熙却依然十分平静,等老八哭声小了,他才慢慢地说:“老八,你不要这样。你和其他皇子一样,都是朕的骨肉。只要你格守孝道、臣道,朕不会让你过不去的。可是,知子莫若父。你今日进宫,挑起话头,说什么废了二哥你心绪不宁,无非是想试探一下朕的心意。在朕的面前耍这样的小聪明,你以为朕看不透你吗?”

  康熙这话虽然还是教训的口气,可是已经缓和得多了。老八如果没有邪念,低个头、认个错,也就算完了。可是,他今儿个为啥进宫,闹了半天,一句实话没问出来,他能甘心吗?所以又开口了:

  “皇阿玛教训得是。儿臣知道,皇上疼儿子,儿子也想报答君恩。可是,想来想去,怎么做都不好,要是向父皇请求办差,或者出去带兵吧,怕父皇说儿臣是想揽权自重;要是请父皇允许儿臣出家学道吧,又怕大臣们议论,伤了父皇仁慈之心。这些天,左思右想,竟是无路可走。请皇阿玛为儿臣指条生路,或者准儿臣在家养病好了。”

  刚才老八失声痛哭的时候,康熙动了怜子之情,已经不想再训斥他了。如今,见这老八竟然还是要试探,老皇上忍不住发火了:

  :“哩嘿……好你个老八,真能锲而不舍呀!看来,你今天是拿定了主意,非讨个实底不行。那好,朕就明白地告诉你,只要你真正能做到光明正大,安分守已地当你的八爷,办差、带兵,干什么都行。若不能如此,想当和尚,朕也不能容你,想养病朕也不准。这就是实底!”

  康熙这样一个劲儿地发作老八,在一旁的老十四胤祯可听不下去了。前边已经说过,他们哥几个在白云观密议朝政时,这位十四爷就想,要称兵宫闱,逼老皇上下台的事儿,现在,见八哥受了这么多的抢白,他的火上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机会闹他一番,气气这个老糊涂吧。想到这儿,他开言了:

  “皇阿玛,恕儿臣直言。这话皇阿玛说得太过分了。八哥人缘好,是他挣来的,又不是父皇封的。如果人缘好、心慈善就有罪,那还有天理吗?再说,八哥求皇上指条明路,或者出家当和尚,或者在家养病,这也不准了,这也成了罪过了?依儿臣看,皇阿玛干脆一刀把八哥宰了,不就眼不见、心不烦了吗?”

  趴在地下的老八一听这话可傻眼了。十四弟呀,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他只觉得一阵头昏目眩,几乎不能自制了。在又急、又恼、又气、又悔之中,他高喊一声:“十四弟,不可胡说!”说着,头一歪,就晕倒在地下了。

  他吓昏了,康熙还气昏了呢!他脸色煞白,手足颤抖,指着老十四怒声喝道:“好你个不孝儿子,你,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