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乱起萧墙 二、净面王威慑何藩台 两兄弟惊富刘家庄(第2/3页)



  何亦非诺诺连声地走了。四阿哥这才笑着对胤祥说:“十三弟,这施世纶是靖海侯施琅的儿子,你什么时候收他做了门下,他又在哪里拜我当老师的?”

  “哈……四哥呀,你不知道。小弟我的威望不足,镇不住人,才借你的煞气吓唬何亦非的。”说着,便把今天在县衙里看施世纶断案的事,向四哥学了一遍。直说得四阿哥也开怀大笑:“好好好,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施琅当年率兵征服台湾的时候,连大学士李光地的账都不买,还差点杀了福建将军赖塔。他养的这个儿子,又是这么古怪。唉!盐政是朝廷的一大弊端啊。其实平民百姓肩挑背扛的卖上几十斤盐,又有何妨呢?坏就坏在这些大盐商手里。施世纶这样处置还是对的。”四阿哥胤祯说着说着,陷入了沉思。胤祥知道四哥的脾气,他是个冷人儿,平时就爱默默地想心事,说话不多,但句句中肯。十三爷也不说话了。

  康熙皇上一共有二十多个儿子,老二是死了的皇后赫舍里氏所生,所以立了太子。大阿哥当然不服,其他阿哥也心怀不满,便各自结党。在这些皇子中,只有老三、老四和老十三,是被公认的“太子党”的人物。其中,最有震慑力量的,就是这个四阿哥胤祯。他办事稳重、严厉,又厌恶奉承。朝中大臣们,不敢得罪他,可也不敢巴结他,便送他一个外号“冷面王”,对他是敬鬼神而远之。此刻,胤祥见四哥又在想心事,不由问道:“四哥,你今儿个一天都在河工上吗?”

  四阿哥猛地醒过神来:“啊?哦——上午去河工上看了看,下午去了方苞家。唉!这个方苞,生是跟着戴名世吃了大亏。戴名世写了一本书叫《南山集》,其中一篇“咏黑牡丹”的诗中有两句话:‘夺朱非正色,异种也称王。’你看,这不明明是低毁我大清的反叛之言吗?所以,父皇一怒之下,将戴名世逮进京去杀了头。方苞是海内闻名的学者,可他不该为这部书写了序,结果,也牵连进去,实在是可惜呀。今儿下午我去他家,见已被查封抄家了。家里一百多口人,全给锁在一间屋里。这大热天,怎么受得了,已经热死了好几口人了。幸亏带人来抄家的是我门下的年羹尧将军。我告诉他,不准虐待方家眷属。佛以慈悲为怀,不能伤害无辜啊!”

  胤祥知道,这位四哥虔诚信佛,面虽冷而心善。便笑着说:“四哥,那,咱们回去在父皇面前保奏一下方苞如何?”

  “哎——事情不那么简单。方苞是知名学者,海内人望,又一向刚正不阿,不依附小人、权贵,这才得罪了盐商任三公子。这个任三公子的父亲任伯安,在京城里很有点路子,一下子就捅到了老八那里。我们如果也插手,恐怕不大妥当……”

  胤祯说的“老八”,就是康熙的第八个儿子胤禩。这个人不但相貌生得英俊,而且温文尔雅,风流倜傥,待人和善,处处讨好,在朝野上下,最有人缘。他是太子党的死敌,也是阿哥党的首领。太子胤礽,生性懦弱、多疑。康熙虽然疼爱他,却又对他不满意。这些年,康熙皇上有意要历练太子和几位皇阿哥的本事,很多重大事情都交给他去办。有一次因调兵饷的事儿,太子办得拖拖拉拉,皇上斥责了太子几句。可是这位太子爷却心中不服,拿大臣们出气,硬是当众责打了平郡王纳尔苏十鞭子。太子与亲王,虽有君臣名分,可是当众责打,不给亲王留一点面子,也太过分了。为此,康熙皇上很不高兴。这个太子啊,说不定哪天会犯什么大错。假如一旦失去皇上宠爱被废了,那太子党的三阿哥、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会受到牵连,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四阿哥胤祯说起“老八”的事,十三阿哥知道,“保方苞”既然与八哥连上了,这事就非同小可。八哥是阿哥党的头儿。别看嘴里不明说,但心里却在想着与太子争夺皇位呢。如果让八哥抓住把柄,借机打倒了太子党,那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胤祯见弟弟不言声了,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把话说重了。连忙安慰他:“十三弟,你还小,不要想那么多。父皇年事虽高,但龙体康健。我们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他老人家看得比咱哥俩清楚。反正天塌下来,有个大的顶着呢。你怕什么,安心办咱们的差吧。”

  三天之后,四阿哥、十三阿哥兄弟俩,结束了在桐城的公务,启程回京。因为天气炎热,也因为他俩都不愿铺张、麻烦,所以不摆钦差大员和皇子的执事旗号,轻车简从,微服而行。两人扮成进京应试的举子模样,只带了四王爷府中的管家高福儿,躲过炎热的中午,早起、晚行,向京城逶迤进发。

  这天,正往前走呢,抬头一看,但见前边黑压压的一片树林,林中房屋鳞次栉比,十分气派。他们心想,这里必定是个人烟辐辏的大镇子,便打马上前,想早点住店,洗一洗身上的尘土和汗水。可是,进得镇子上一看,满不是那回事儿。偌大的镇上,不但没有客店,连个卖东西的小店都没有。高福儿先到镇子里跑了一圈,回来禀报说,原来,两年前这里确实是个十分热闹的大镇子,可后来全镇都被刘八女买下做了庄院。高福儿请示说:“请二位爷示下,咱们是不是到前边再找个镇子投宿?”

  胤祥一听“刘八女”这个名字,马上想起来了,那天和张五哥在瓜园里说的不就是这个富户刘八女吗?真想不到,他竟会有这么大的财势,能把一个镇子全买下来做了庄院,便有心想看看、访访。他不等四哥开口便说:“唉,我是累得不想走了,你们上前面打尖去吧。这里既然是豪门富户,想必乐善好施,就求他们租间房子,凑合一夜吧。四哥,您说呢?”

  “哦,我也累了,就按十三弟说的办。高福儿,明早上,你雇两乘凉轿来这里接我和十三爷。好了,你们走吧。”

  高福儿觉得,把二位皇子单独留在这儿,似乎不大妥当,想劝一劝,可是又不敢。他知道他们四爷的脾气,从来说一不二,也从来是只说一遍。他哪敢找着碰钉子啊,只好带着从人们往前赶路去了。

  天渐渐黑了,兄弟二人牵着马在镇里慢慢走着。只见这座庄院,青堂瓦舍,绿树成荫。街上,修着一溜青砖白粉的院墙,门旁,站着精武雄壮的家丁。那份庄严、威武之气,真是富比王侯。俩人正走着,忽然碰上三个巡街的家丁,其中一个上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