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言不及义(第2/2页)

陆议说陆纡是他祖父,是勋心中暗笑:我知道啊,要不然还不这么问呢。于是拱一拱手:“伯言出世宦之家,果然风仪俊朗,当世无匹也。”陆议连声“不敢”。

于是将二人迎入后堂,分宾主落座——主自然为是勋,宾是陈端,陆议和诸葛瑾左右侍坐。话说要光是陆议一个人来了,就他和是勋的身份差而论,压根儿就没有坐下的资格,这回算是沾了陈端的光。

坐定之后,仆佣奉上热水,是勋开口就问:“闻陈君仕于孙将军,安有余暇千里相访?其乘马来耶,乘舟来耶?”陈端说我们是坐船来的,从吴郡直放登州,歇了两天然后再乘船在泉州境内上岸,坐马车来到的蓟城。

是勋点点头,随即笑道:“君广陵人,客居于吴,或淮南,或江南,恐未尝睹北地风物也。人云北地极寒,其实未必,暑间之热,不亚于南。吾观君气色不佳,得无不豫耶?或水土不服之故也。”你是不是不习惯北方的气候,所以才搞得脸色这么难看哪?

就此开始,滔滔不绝,一个劲儿地劝陈端要注意身体,又给他介绍蓟县内外的风景名胜,说自己公务繁冗,不克相陪,只好派诸葛瑾领你去四处玩赏。同时还邀请陈端、陆议别再住馆舍了,直接住到我府里来吧。

仿佛只是简单的有朋自远方来自由行,自己包吃包住还包找导游似的,一句不涉及双方的阵营和立场。陈端心说闻名不如见面,这位是使君果然厉害啊,他明明知道我从江东千里而来,不是来找他聊天的,偏偏就是不肯问我来意,论及实事。可是你以为我会因此就着急吗?着急的自然有人,却不是我啊。他笑眯眯地顺着是勋的话头,同样东拉西扯,不着实调。

没营养的话一直聊到天黑,是勋终于有点儿烦了。他本以为自己大兜圈子,陈端会起急呢,没想到对方同样稳如泰山。算了,“时已晚矣,君自远方来,于路困顿,且早安歇为好。”告辞,送客。

陈端、陆议拜别而去,是勋派诸葛瑾给他们安排下榻之所。时候不大,诸葛瑾折返回来,说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然而——“陈子正远来,得无所言乎?”他难道除了废话就没啥可说的吗?他究竟干嘛来了?

就诸葛瑾出去那一小会儿,是勋凝神而坐,也已经想明白了,当下淡淡一笑:“子瑜可往相候,吾料陆伯言必有所求。”肯定是有些话陈端不方便说,或者不方便才见面就说,他得借别人之口来探询是勋的立场、想法,而这个别人,除了陆议,还会有第三者吗?你去他们门外等着,我估摸着一会儿陆议就会来找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