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麒麟高卧声自远 第二十八章 荥阳攻略第一弹(下)(第2/4页)

“我乃黑石鹰扬郎将李言庆,放下兵器,否则格杀勿论。”

言庆站直身子,厉声喝道。

酒肆外,车夫随从们,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勉强还能站立者,已不过十余人……

其实,这些人想跑,可是却无处可逃。三角阵把他们活动的空间,压缩到了一个极致,莫说逃跑,就连封挡攻击,都变得极为困难。

李言庆在酒肆中喊喝,墨麒麟同时高呼:“缴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投降,我等愿降!”

其实,我们早他妈的想要投降了……

呆立在尸体堆中,车夫们一个个欲哭无泪。

要说也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也曾和官军交锋过无数次。却从未有一次,似今天这般模样。这那里是打仗,分明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一百多个人啊……可现在,仅剩下这寥寥十数人!

酒肆中的战斗,也已经停止。

王伏宝和苏定方联手杀死了六名壮汉,加上李言庆那边的两死一伤,片刻光景,酒肆中还能站立的贼人,不过三个而已。这还是言庆开口,否则王伏宝和苏定方,也不会绕过他们。

“老杜,去看一下那些车仗。”

李言庆头也不回,径自来到那断了腿的中年人身边。

中年人疼的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子,布满额头。见李言庆过来,他伸手想要去抓兵器,却被言庆一脚踩在手上。

“姓名!”

李言庆面带淡淡笑容,沉声喝问。

“狗官,要杀……啊……”

中年人还想表现出一丝英雄气概,可场面话还未说完,李言庆的脚轻灵一动,踩着他一根手指,紧跟着脚下用力。十指连心,更何况言庆这一脚下去,力道何等惊人?中年人不由得大叫一声,几乎昏了过去。

“回答错误!”

李言庆看似古井不波,声音变得轻柔,“你还有九根指头,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莫逞英雄。等你手指头全都碎了以后,别担心,你全身上下一共206块骨头,我会一根一根,一寸一寸的敲碎,直到你回答到让我满意……好吧,我们现在重新开始,我再问你一次:姓名?”

言庆的声音越轻柔,中年人的心,就越冷。

莫说是他,就连王伏宝和苏定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周文举,我叫周文举!”

李言庆一蹙眉,“这名字,好像挺耳熟嘛……哦,我想起来了!”

言庆手中钢鞭压在对方一根手指头上,“你是韦城(今河南滑县)周文举,去年末在韦城聚众作乱,今年初,你投靠了瓦岗寨,对不对?”

“对,对……我好疼,你且给我治伤,我绝不敢隐瞒半分。”

话未说完,李言庆手上用力,钢鞭向下一压,那根手指头嘎巴一声碎裂,把个周文举疼的,惨叫连连。

一旁,那三个壮汉,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唾沫。

这家伙长的文文气气,秀气的好像个女人。怎么出手这么毒辣?回答也打,不回答,也要打?

“何时给你治伤,我说了算。”

言庆笑道:“你所要做的,就是回答,回答,直到让我满意。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既然已经上了瓦岗寨,不老老实实当你的强盗,为何要跑来做商人?”

“我……”

周文举那里还敢隐瞒半分。他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个隋将,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徒!

他刚要开口,杜如晦匆匆走进来。

“府君,车上一半是粮草,还有一半装的全都是兵器和甲胄……”

而后,他猛然压低声音,在李言庆耳边轻声细语。言庆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眼睛眯成一条缝。

“周文举,你刚才说,你是从偃师来?”

周文举感觉到,那根沉甸甸的钢鞭,又压在他一根手指头上。

“不是,我刚才是在说谎,我是从巩县来,是从巩县来!”

眼角,流出晶莹泪光……却是疼的。

李言庆满意的笑了,“伏宝,取金创药来。”

王伏宝连忙从随身兜囊中,取出一小瓶金创药,递给李言庆。言庆蹲下身子,把金创药敷在周文举的断指上。

“你看,只要你老老实实,把实话说出来,就不用受苦了。

现在,我不再问你任何问题,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我就保你这条性命。”

周文举,顿生出想要痛苦的冲动。

“我叫周文举,原本是韦城的一个富户。

这两年,陛下连续征伐,韦城徭役增加,赋税更成倍增长。我三个儿子,两个战死于辽东……加之去年赋税又涨,我已是倾家荡产,无力再支撑。县令说,若我不交赋税,就必须用我唯一的儿子,去顶徭役。将军,非是我要反,实在是活不下去,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

年初,我投靠了瓦岗寨。

本以为那翟让是个做大事的人,可是过去之后才发现,此人……后来,蒲山公来到山上,我又投靠了蒲山公。翟让对蒲山公颇为忌惮,特别是攻取了金堤关之后,翟让就变得更加多疑……蒲山公为求自保,在山上秘密组建蒲山公营。但是他不能让翟让知道,所以一应粮草辎重,皆自行筹备。如今,蒲山公营已有两千余人,每日所需花费,也极为惊人。虽则瓦岗寨得了黎阳仓的辎重,但对于整个瓦岗而言,也不过杯水车薪。加之翟让又是个小气的人,蒲山公不可能从他那边,得到任何援助。不过,蒲山公不是普通人,找到了其他方法……”

※※※

落日的余晖,照映巩县。

这初冬时节的夕阳,透着一丝丝凄凉,把巩县,渲染在一片血色之中。

柴孝和静静的坐在门廊上,看着天边斜阳,面带迷离之色。在他身后,一个中年妇人正在用心烹茶。红泥小火炉里炭火熊熊,陶壶之中沸水翻腾。水汽嗞嗞窜起,随着中年妇人将茶末投入壶中,呲的一声,茶香四溢,弥漫在回廊里。

“绣娘,我今天眼皮子直跳,会不会要出什么事?”

这中年妇人,是柴孝和的结发妻子,名叫绣娘。

柴孝和出身不好,不过绣娘倒是个弘农大户出身。虽算不得什么名门世家,但在当地也算的是中上之家。与柴孝和一起,已有二十余载,是个端庄贤淑的女子。平日里很少抛头露面,只负责操持内宅。柴孝和呢,对绣娘也颇为敬重。两人虽则膝下无子,过的倒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