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七章 他是谁?(第3/4页)

他娘的,你狠,老子更狠。

当下就有人到京兆衙门说理去了,想请衙门出面把这幅惊世骇俗的布幔给摘了,结果衙门中人闻言却是爱理不理的,问急了之后猛然撂出一句来:“《大唐律疏》中哪一条哪一款写过不许人在楼外挂布幔的?它是妨着你走道儿,还是碍着你吃饭了?”

就此一句,把那些个心急生怨的闲汉们砸了一个趔趄。

这两招儿都不好使,闲汉们也只能强压着心中的好奇看着那布幔吸引得越来越多的人看,第三天早上,布幔上的字儿果然又变了,只不过这回说的却不是美色,而是在褒扬那背影仕女音律歌诗上的特长,不变的还是结尾那三个字。

她是谁?

第四天是说的是舞蹈,至于结尾那三个字,不用俺说你们也知道肯定是不会变的。

如此巨大的布幔横空出世,随后随着每一天布幔上字迹的变化,人们的好奇心就被撩拨的越来越重,翻来覆去的都是一个问题,这个国色无双,艳倾江南,又善歌又善舞的女子到底是他娘的谁?

连续几天下来,遍长安人几乎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布幔的,胃口吊到十足十,好奇心累积到快要极限时,今个儿总算是给出了答案。

七织,原来这个背影仕女就是扬州快活楼的头牌红阿姑七织。

对于到过扬州又有钱能见得起七织的显贵豪富们而言,眼前的布幔勾起了他们对那个天生妖媚女子的所有印象,而对于那些没见过七织的人而言,人之常情的自然心思就是想亲眼瞅瞅她到底是不是像布幔上说的这么好。

亲眼看完布幔上的字后,韦播用马鞭指着布幔,忍不住在马背上侧身过去向韦璿笑道:“这家伙死性不改,你瞅瞅,就这还卖着关子。”

高踞马上的韦璿一边听着周遭人群乱纷纷的议论七织,一边抬头看了看布幔上的最后一句话:

国色北来,何处花开?

“这恐怕是卖的最后一个关子了。”笑着说完这句后,韦璿再次仔细地看了看那布幔,又将周遭纷纷扰扰热闹的人群细细的扫视了一遍后,想到什么的他指着那布幔收了笑色道:“五哥,前朝才子陈子昂传为佳话的‘千金摔琴’也没这满城哄传的效果吧!能想出这个主意的绝对是个才智高绝的家伙,不过他有这般才智却只能用在为一个歌妓扬名上,却委实有些可惜了。”

这布幔之事对于韦播而言原本只是当个笑话来看的,此时听韦璿这么一说,仔细想了想后,遂也敛容道:“老七说的有道理,敢在帝都最热闹的地方整这么个前所未见的大动静儿出来,除了能出奇之外,胆识也是少不了的,要不然想都想不到这儿来。除此之外,这每天几个字的变化看似简单,却是紧紧抓住了人心,连你我兄弟都装进来了。”言至此处,韦播马鞭扫过十字街口热闹议论的人群后,“你看看,到目前为止,七织连个面儿都没露,甚至连她在那儿都还不知道。这女子就已经红遍长安了。嘿嘿,这样的事儿别说碰见,就是听都没听过。这般想来,操手这一切的人还真就不是一般的聪明了!不过正如七弟你所说,此人的聪明才智只能用在这上面,看来也是个不得志的。”

“聪明人不一定好,但对你我兄弟而言,现在能碰上不得志的聪明人却肯定是好。”莫名的一笑之后,韦璿一挥马鞭,招了个长随过来俯身交代了几句什么,随后便见那长随飞跑着去了。

韦播显然猜到了韦璿的心思,无奈的笑着叹气道:“哎,要不是族里各房及亲族之间勾心斗角的厉害,你我兄弟何至于出来逛逛热闹时都还这般不省心。”

韦播这句话刚说完,不等韦璿接话,便听马下的人群里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道:“原来二位大人在这儿?这就好,这就好。”

韦播扭头看清一脸惊喜的来人之后,脸色一变道:“吴双鱼,你不好生在芙蓉楼伺候,跑这儿来干吗?可是盼盼姑娘出事了?”

这吴双鱼正是平康坊芙蓉楼里专司负责伺候头牌红阿姑梁盼盼的龟公,闻问,他刚说了句“是出事了。”顿时就被韦播一把攥住了胸前衣领,见势不对,这厮忙又跟着道:“姑娘没事儿,就是有人给她下了挑牌子的战书,姑娘一时拿不准主意,所以吩咐小的来请两位大人。”

“挑牌子?”听到吴双鱼这话,二韦俱都一愣,这京城里竟然有人敢挑梁盼盼的牌子?

走进京城烟花聚集的平康坊,首先就会看到一堵镂空砖墙砌成的照壁,这块照壁的面积不大,上面悬挂着的正是坊中各名楼红阿姑们的花牌,平康坊内近五万妓家,虽然各楼之内的妓家也有上不上花谱之分,但唯有能将花牌挂上坊门前的照壁之后,妓家才能当之无愧的称得起一个红字儿。这堵不大的照壁本分成上下两个部分,下半部整整齐齐的挂着四十枚花牌,而在更为醒目的照壁上半部,硕大的空间上却仅仅只有一枝花牌,而这支花牌的主人便是寻芳客们向往的中心,也是整个平康坊,整个长安,乃至于整个北地都当之无愧的花魁娘子。

所谓挑牌子,便是向能名列照壁的各位妓家挑战,被挑战方定比试内容,挑战者定比试顺序,若是挑战成功的话,挑战者便能取代被挑战者在照壁上的位置,一夜之间蹿红长安,随之带来的利益自不必提。然则一旦挑战失败的话,挑战方所在的青楼不仅要赔付巨额的金钱,而辛辛苦苦培养出的挑战者也终生不得再入烟花行,如此以来,挑战失败的妓家其下场之凄惨自不待言。

正是出于这种缘故,虽有约定俗成的挑牌子制度在,但平康坊这么些年还真是很少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这些个能上照壁的妓家只要一天没有主动撤牌子,那就说明其所在的青楼对她还有着绝对的信心,也就意味着这个妓家本身实力仍在,新人挑战这些行业里的巅峰人物,又岂是容易的?更遑论万一挑战不成的结果更是让妓家门无法承受。

连挑战照壁下面四十位的都少,更别说上面那位独一无二的花魁了,能在五万妓家中脱颖而出的是什么人物?这样的挑战跟找死有什么两样?远了不说,单说近三十年以来,平康坊历任花魁里谁不是自己摘的牌子?

至于挑花魁的牌子,那是笑话儿!

几十年没有的事就这样突然发生了,再把刚才的话反过来说,一般没人敢挑花魁的牌子,然而一旦真有人这么做了,那也就说明敢挑战的肯定就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