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下罪己诏权臣代笔读废帝诗圣上伤怀(第4/4页)

一颗,老宦者断是建文帝无疑。有了这个鉴定,朝廷也就善待老和尚,留在宫中奉养。不二年,老和尚圆寂,朝廷亦在万寿山旁,为他立了一座坟墓。”

张鲸仔细讲了朱翊钧所抄这首诗的来龙去脉。朱翊钧觉得这张鲸博览史籍,还是个有心人,便问他:

“你抄的两首诗,又是个什么来历?”

“这两首诗出自《蜀都杂抄》,说是贵州金竺有一座小庙,叫罗永庵,有一天来了个老和尚,在庵内的墙壁问题了这两首诗,后人有人读到,认定这是建文帝的手书。”

“那老和尚呢?”

“题完诗就走了,不知所终。”

“这又是一种说法。”朱翊钧仿佛充满了伤感,“关于建文帝的下落,朝廷一直没有明确记载。”

“野史上倒有不少。”

“野史不足为信啊。”

“万岁爷说的太对了,就说奴才方才提到的《碧里杂存》,不少人就讥它是齐东野语。”

“朕让你找建文帝的诗,你可曾对人讲过?”

“没有,”张鲸哈着腰答道,“奴才怕下头人乱猜万岁爷的心思,连冯公公那里,都不敢透个口风。”

“你做得对,”朱翊钧紧绷着的脸忽然露了一点霁色,他又问张鲸,“你说,朕为何要找建文帝的诗?”

“这……”张鲸倒吸了一口冷气,嗫嚅着说,“这个,奴才不敢乱猜。”

“你说,说错了,朕恕你无罪。”

有了这句话,张鲸胆子略壮了些,但他仍不敢看朱翊钧的脸色,只低头言道,“奴才猜想,万岁爷大概因曲流馆的事,已是伤透了心。”

“唔,接着说。”

“因此就想到被永乐皇帝逐出皇宫的建文帝,想到他隐姓埋名,流落民间……”

张鲸说到此处,再也不敢往下讲了。因为他看到朱翊钧的双眼噙满了泪水。过了一会儿,他见朱翊钧双手将那诗笺揉皱又抚平,抚平又揉皱,便又轻声喊了一句:

“万岁爷!”

“嗯?”朱翊钧叹息一声,情绪激动地说,“我要是建文帝,既当了和尚,就决不再回这紫禁城。”

张鲸猛地跪下,哽咽着劝道:“万岁爷,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你是威加四海的太平天子!”

“你?”

朱翊钧如梦惊醒,他决断地把两张诗笺揉成一团摔到地上,对张鲸说:

“张鲸,你好好服侍朕,朕不会亏待你。”

“谢万岁爷!”

张鲸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张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