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两情相悦,巧遇红颜知己(第2/4页)

黄月英哼了哼:“爹,你别总想着把女儿嫁出去,那帮人,都是长着以貌取人的狗眼,我不稀罕嫁!”她抱住了父亲的脖子,“我只想陪着爹爹。”

黄承彦怜爱地抚了抚她的头发:“爹老了,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你该有个好归宿。”

黄月英撒娇道:“我照顾爹爹一辈子,我舍不得离开爹爹。”

黄承彦叹息了一声:“爹爹也舍不得你,可你一年比一年大,总把你留在身边,爹爹太自私。”

黄月英把脸贴在父亲的胸口:“爹爹,让我多陪你两年。”

“可你总要嫁人,你瞧你,蒯家的嫌跋扈,马家的嫌文弱,庞家的嫌木讷,却去哪里找一个如意郎君。”

“等找着了再说呗。”黄月英信口道。

“我真是把你宠坏了!”黄承彦无奈地一笑,看见女儿那张丑不忍睹的脸,笑道,“快去把脸洗了!”

黄月英对父亲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出去。

黄承彦静坐了许久,他虽也讨厌蒯家的市侩,可总以为女儿不肯许婚,长此以往到底不是个事儿,想着便走到女儿的房间。

“英儿!”他在门口喊。

无人回答,乳白的烟从屋里飘出来,仿佛一缕呼吸。

黄承彦吃惊,他推门而入,屋中空无一人,妆奁书籍收拾得整整齐齐,屋角堆着女儿制机械的工具。

“小姐呢?”他问门外的侍女。

“她刚才出去了。”

“去哪里了?”

侍女摇摇头,惶惑地垂下脸,生怕主人责罚。

黄承彦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他迈步入屋,却见书案上的灯盏底下压住一片竹简,他心知是女儿所留,捡起来一瞧:“日出而出,日入而入,宽心。”

他放心了,口里却笑斥道:“这疯丫头,又跑去哪里胡闹了!”

※※※

诸葛亮几乎是从草庐逃出来的。

草庐里是满登登的人,大姐一家人,二姐一家人,冯安一家人,济济一堂,挤得草庐连插脚的地方也没有。

大姐生了一对双胞胎,一儿一女,喜得蒯祺如云雀飞天,乐而不知天下几时。夫妇俩带着一双儿女回草庐看兄弟,刚巧逢上二姐和冯安两家人,一大家子人七嘴八舌地逗孩儿,话家常,满满的欢乐是农田里不会干涸的水渠,那清凉甘甜的水滋润出丰收的喜悦。

一家人说着说着便扯到诸葛亮的婚事上,大姐自己生在福中,也想把这福气带给亲人。她从心里深切地感激着诸葛亮,当年若不是诸葛亮顶着压力去蒯家力争,她此时不会成为蒯门夫人,也不会享受这种充实的幸福。

“小二,”昭蕙笑呵呵地说,“你年岁不小了,该议婚了,大姐可等着抱侄儿呢!”

诸葛亮还没来得及回话,昭苏快马加鞭地说:“大姐,我天天愁这事,大姐识得好女儿么,给小二寻思寻思。”

昭蕙想了想:“有是有,就怕小二不乐意。”

昭苏追问道:“都说说,总有满意的,我以为就在今年内把这事办了,不能再耽搁了。”

昭蕙对坐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的蒯祺说:“你给出个主意,马家、赵家、张家,哪家女儿更好?”

诸葛均调侃道:“不用挑了,索性都娶回来!”

冯安却认真了:“混话,这成什么礼数!”他憨憨地对诸葛亮一笑,“我们认识的都是泥腿子,不合说出口,大小姐认识的是世家女儿,她给亮公子挑的,一准儿合适!”

一大家子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说马家女儿貌美,有说赵家女儿心好,有说张家财力厚,说得激动,竟至争起来。

诸葛亮哭笑不得:“多谢各位姐姐姐夫挂怀,我不着急。”

一众人不理他,仍旧是你说赵家好,我说马家好,仿佛他这个当事人反而成了局外人。

诸葛亮无可奈何,见众人热火朝天,把他撇了不搭理,索性起身出门,二姐终于意识到他要走了,提醒了一句:“早些回来,我们还得去安叔家。”而后又是一派争论声。

草庐的门在身后轻轻关合,门里的喧嚣宛若隔世的呼喊。诸葛亮走过了虹桥,穿过千竿脆竹,清淡的一阵风是温柔的歌声。

诸葛亮笑了一下,林间的阳光温柔地流泻而下,在这温暖而柔情的氛围里,他竟想起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很多年了,在他心里装下的总是别人,他想的是如何安置好一家人,让大姐二姐嫁个好人家,让弟弟均儿长得更高更健壮,让叔父临死前的嘱托落在肥沃的膏田里,发出芽,开出花,结出果。

他的心里淌着太沉太满的苦涩,寻常人执子之手的甜美似乎从不会属于他,他在家的危难和天下的忧患间踯躅,他曾经天真烂漫的欢乐已被埋葬在徐州的血色土壤里,完结在那死去女孩最后凝望的眼神里,在许多许多人的死亡里。他背着他们的死亡艰难前行,沉重得像宿命一般烙在他的血液里。

耳际水声越来越大了,“哗啦啦”似欢畅的田间号子,前方豁然立起一架水车,可水车轴子似乎卡住了,分水的引槽悬在空中,水拉上一半便萎靡地摔落下去,不能将水顺着渠槽送去稻田里。几个农人围在一处,中间蹲着一个年轻人,手里捉了一截石炭,恍惚正在地上画水车草图。

说不出是为什么,诸葛亮被吸引了过去,他擦着农人的肩望下去,那年轻人走笔如飞,石炭迅捷地滑过地上铺就的一张布。

“在这里加一条铰链,这里设支架,可以用连磨相引……现在轴心卡住了,非得先把机械提起来……”他一面说一面画,因怕农人们记不住,有些地方说了两三遍。

他绘制好草图,四角一叠递了上去,农人们感激地说:“谢谢黄先生!”

“不客气。”年轻人抬起头说,这一刹,他和诸葛亮刚刚对视了一眼,诸葛亮方才看清他的脸。他不到二十岁,眉间的青涩像枝头水润的红果,白生生的皮肤映着亮晶晶的阳光,五官不扎眼,眉眼鼻唇都很周正,是让人感觉舒服的美,宛若倚着明窗净几安静绽放的栀子花,他呆呆地盯着诸葛亮,忽然就脸红了。

“诸葛先生!”农人们纷纷称呼。

诸葛亮点点头,他和农人们甚是熟络,常常帮助他们改进农田机械,农人们有困难常来寻他,他都不吝相助。

“诸葛先生,这水轱辘坏了,我们本来想寻你,幸好有这位黄先生在,可帮了我们的大忙!”农人黑红的脸膛上是没有伪装的笑。

诸葛亮轻轻地一笑:“能修好便成,不拘寻谁。”他对那年轻人友好地说道,“你设计的翻车很精巧。”

年轻人微红的脸绽出惊喜:“你也喜欢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