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火中莲 第二零零章 我们的王爷(第2/3页)

众人循着他的指向,回头向上望去,发现他所指的,竟然是甲字一号房的南方第一家,徐家。

这时文铭仁也来了劲。大声道:“徐老爷子,出来跟大家说说话,澄清一下吧!”

甲字一号房内一阵沉寂后,窗户被推开,须发皆白的徐昶微笑得站在窗前,俯瞰着下面的文氏兄弟,淡淡笑道:“小朋友,你聒噪什么啊?”那神态、那语气,就像在跟自己的孙子说话一样。

文铭仁到了南方,就没遇到件顺心的事。全没了在京城呼风唤雨的本事。此时又被一个糟老头子羞辱,顿时恼羞成怒道:“老头。别看你现在欢实,待会有你哭的。”转头对文明义道:“大哥,把这老小子干的丑事公诸于众吧!让他再得意!”

文明义心道,好好地质询,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成了泼妇骂街揭短了?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此时却要力挺小弟,他冷声对面色苍白的徐国昌道:“徐局正是徐公爷地子侄,定然不会偏帮本官这外人,所以请问徐局正,复兴衙门议事大会章程中,第七卷的名字是什么?”

徐国昌已经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汗水顿时湿透了背部,感觉心脏都快要蹦出胸膛了,但此时此刻,容不得他巧言令色,只得涩声答道:“出资卷。”

文明义沉声追问道:“这一卷的第七条怎么说?”他昨日翻看的便是厚厚的议事大会章程,却是为今日做的准备。

“凡是出资人,以银钱出资地必须在一月内缴清所有认缴份额;以实物等非银钱资财出资的,可宽限一月,但必须遵循超值原则。”已经知道对方的伎俩,徐国昌反而冷静下来,此时急也没用了。

文明义咄咄逼人地继续问道:“附录里怎么解释‘超值’二字?”

“出资实物的价值,要至少高于所抵金额一成。”

“正不愧是议事会的局正,对章程可谓是烂熟于胸。”先不咸不淡地称赞一句,文明义突然提高声调道:“本官问最后一个问题,本卷第十条又是什么内容呢?”

徐国昌面无表情道:“出资不实者,诚信不足,不足与谋。是以虚报一成出资者,责令通报道歉,并于七日内缴纳虚报额十倍为罚金;虚报一成以上者,退还所交款项,取消议事资格,永不准入。”

“很好,请问贵家出资多少?其中多少非银钱出资?”

“一千二百二十五万两,其中有寒家的银洞沟矿山,作价三百二十五万两出资。”徐国昌一手操办此事,对此自然了若指掌。当时还怕出问题,把作价还压低了三成三。没想到,当时一念之差,竟酿成今日不可挽回的局面。

“你家地银洞沟矿山真值这么多吗?”文明义一脸不屑地问道。

徐国昌沉默了,他知道对方肯定有什么证据。所以他不能承认,但他更不能否认。一旦否认,徐家就要步胥家的后尘,落入万劫不复地境地,这是他,甚至是包厢里地徐老爷子,都承担不起的责任。

文明义终于得意了。他拿出手中一份文书,满面可恶笑容道:“诸位。本官这里有一份工部矿业司出具地鉴定文书,证明这个矿山地真实价值,仅值一百五十万。”

此言一出,楼上便传来砰的一声,一直面无表情站在包厢里的徐老爷子,直挺挺地摔倒了。幸亏身后家人扶住,才没有后脑触地。遭到二次伤害。

下面众议事一片哗然,转瞬便是死一般的沉寂,若那矿山真的仅值一百五十万两,那徐家就虚报了一百七十五万两,超过了一千二百二十五万两出资额一成四之多,足以让他们开革出议事会。

这样一来,一万的份额就变成了九千七,文家手中的五千份超过了半数!他们都是人中俊杰。这个账还算得过来的。

几日来的激情与决绝,顿时变成了一个笑话,众人感觉力气被抽出身体,头颅都无法抬起,大堂中死一般地寂静!甚至没有人出声指责罪魁祸首的徐家,不是他们不怪徐家。而是心都凉了,没有说话的欲望了。

这时,那一直鼓舞众人的柴世芳起身大喝道:“众位,我们王爷说过即使是死也要昂着头颅!我们不能被北方佬看扁了。”此时此刻,再没有给对手留一丝颜面的必要。

厅里的众人听了,登时想起那位意气风发的王爷,那位为了南方甘愿承担一切艰难险阻的王爷,那位在北方佬面前永不低头地王爷,那位为了南方,最终倒在南方的王爷……

众人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他们感到血液在燃烧。斗志在重燃,好吧!北方佬,这仗算你们赢了,但只要还有明天,我们就会继续为南方自强而斗争!永不妥协!

看到已经蔫了南方士绅,重新精神起来,文明义一阵不爽,又听那黑脸汉子说到那四个字,忍不住讥讽道:“此事大局已定,你们的衙门自今日起烟消云散,除非……”

视线扫过众人,望着红通着眼的众人,他错把那种愤恨当成了弱者的眼泪。哈哈大笑道:“除非‘我们王爷’死而复生!”那四个字咬地特别重。

众人岂能听不出他语气中的讥讽之意,见他侮辱神圣,人们终于愤怒了,刚要不顾一切上前将其撕成碎片,便听到一个清朗而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说得好!你们的王爷死而复生了!”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如此亲切,在最近惶惶不安的半个月里,众人最想听到的便是这个声音,所有人狂喜着往门口望去。

只见一位面容俊朗,身材笔挺的戎装青年站在门口,样貌看上去不到二十岁,但不怒自威的神情、高贵绝伦气质,以及那双星目中流露出的悲悯友善,却让人油然升起敬畏之心,不敢触犯他的权威。

不是秦雷又是谁?

所有人,除了文氏兄弟之外地所有人,都哭了,有地嚎啕大哭、有的笑着流泪,有地无声饮泣,这些平日里最讲究气度仪表的士族阀主们都哭了。

所有人,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年富力强的壮年,齐齐伏拜于地,流着泪不说话,他们太想他了,他们太需要他了……

一股孺慕之情弥漫在空气中,也把秦雷的双眼打湿,这种被人需要、被人信任、被人依靠的感觉正是他这个天涯逆旅所需要的。

秦雷颤声道:“大家受苦了,起来吧!”

众人只是无声的哭,却还是不起身,他们生怕一起来,他们的王爷,又不见了。

秦雷无奈笑道:“孤王给诸位赔不是了,这下可以了吧?”

怎么能让王爷陪不是呢?议事们赶紧听话起身,擦掉脸上的泪水,不好意思地朝秦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