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八节 引蛇(第2/3页)

她虽说好笑,可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有的只是凄惨。

裴矩转过身来,正色望着裴茗翠,“茗翠,为父没有半分怪你的意思,要怪只能怪天意弄人而已。可现在无论如何,江都之兵已到我手,剩下的事情究竟如何,我也全然没有把握。”

“现在只怕还没有到你手吧?”裴茗翠沉声道。

裴矩哂然一笑,“虽不到,不远矣。”

“这么说皇后和萧大鹏都是被你软禁了,用来要挟萧布衣吗?”裴茗翠突然问道。

裴矩淡然道:“这个问题你不该问。”

“为什么?”裴茗翠有些不解。

裴矩望向窗外,“你虽然和萧布衣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你最应该了解萧布衣。他现在绝非四年前的那个萧布衣,四年前可以要挟,但是现在……晚了。”

裴茗翠默然,裴矩却是关上了窗子,淡然道:“好了,故事说完了,为父要去做事了。来护儿老迈、陈棱匹夫之勇,杨暕无能之辈,要让他们让位,并非难事。”

“他们若是不退呢?”裴茗翠咬牙问。

裴矩笑容满是讥诮,“那他们除了死,还有别的路走吗?”他说完后,已经飘然而出,裴茗翠却是缓缓的坐了下去,感觉全身血液都要流了出去,空虚无力。

她今日来此,本来怀有一腔愤懑之气,她要将所有的事情说个清楚,可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是如今的结局!

她苦苦追寻的答案终于有了定论,可那一刻,她没有半分释然,有的只是空虚落寞。这种答案,她追寻的有何意义?

※※※

东都,雪已停,日头升起来之时,撒下金色的光辉,泛在白雪之上,微微有些刺眼。

萧布衣对这种天气颇为欣赏,雪停了,意味着他也终于要开始发动总攻了。

这种总攻不但是指对瓦岗,而是对眼下东都里里外外发动所有的攻击!

黄河、洛水、石子河之水都已冻凝,天寒对出兵并非好事,因为保障供给需要做的更多,可是萧布衣并不介意,现在东都气势正酣,当求一鼓作气击溃瓦岗,如果等到冰雪消融,江都那面还会有更多的变数。

他要抢在江都变数左右之前掌控大局,眼下当然是个最好的时机。

大雪封路,天寒地冻,这对他出兵不利,但是对旁人何尝不是如此,这次大雪,让更多暗中的势力意外的受挫吧,想到这里的萧布衣,嘴角带着笑,大雪带来了不便,但是大雪也能化解一些危机,这种事情很难说的明白。

“如今东都初定,瓦岗未平,不知道各位大人有何良策?”萧布衣端坐高位,面带微笑。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张镇周、卢楚、元文都等人悉数在场。无论如何,瓦岗还是外患,需要迫切解决。

张镇周攻克洛口后,派舒展威带领精兵把守,瓦岗一直都是沉默,天寒地冻更是少有出兵的迹象。萧布衣已派兵增援偃师,然后暂时让洛口和偃师以烽火为号,遥相呼应,这些日子倒是相安无事。

听到萧布衣征询意见,段达微微犹豫下才道:“启禀西梁王,依我所见,如今数次征战,百姓疲惫,若征瓦岗,还是等开春之际最好。”

韦津亦是赞同道:“段大人所说的大有道理,如今天寒地冻,实在不适宜出兵。”

萧布衣点头,“两位大人说的很有道理。”

张镇周却是上前道:“启禀西梁王,老臣倒觉得段、韦两位大人此言差矣。”

“那张大人有何高见?”萧布衣饶有兴趣问道。

“如今虽是数次征战,但兵士士气正酣,正应一鼓作气拿下瓦岗。若是等春暖花开之际,实在胜负难料。再加上我听说如今西京那面,李渊正和薛仁果激战扶风,那面亦是寒冷,两军难道会因为天寒地冻,因此就歇兵不成?”

段达犹豫道:“这个……那个……”

“那依张大人的意思呢?”韦津忍不住的问。

张镇周正色道:“瓦岗大将无暇远征,如今连失郡县,军心已散。我等士气正酣,时机成熟,当求全力攻克洛口仓,洛口仓若被攻克,瓦岗军再无余粮,数十万大军转瞬就会土崩瓦解。到时候我等整顿兵力,可顺势平定河南!若是等到春暖花开之际,瓦岗不克,却被别人参与进来,只怕我们到时候首鼠两端,难以成事。”

“这别人又是说的哪个?”元文都终于开口询问。他本来少参政事,这次开口倒是少见的事情。

张镇周正色道:“想李渊居心险恶,举扶植隋室之名,却攻西京。此人若是击败薛仁果,下一目标当是出潼关,东取东都。窦建德称霸河北,亦是对河南虎视眈眈,若是加入这两股势力,我只怕东都不见得稳如泰山。”

元文都失色道:“那可如何是好?”

张镇周沉声道:“眼下当求击溃瓦岗盗匪,还河南之地安宁,还匪于农,到时候东都周边政通民和,李渊、窦建德不见得再敢轻易来攻。”

萧布衣一拍额头,叹息道:“张大人若不点醒本王,本王还如蒙在鼓中。可瓦岗洛口仓方圆数十里,兵精将足,我等如何来攻呢?”

二人一唱一和,商量着攻打洛口仓的大计,群臣插不进嘴,只能听着。元文都暗自冷笑,却不多言。

张镇周建议道:“瓦岗内乱才平,翟让被逐,如今瓦岗众将人人自卫。洛口仓虽然坚固,但偏于一隅,虽有数十万大军,却是无从施展。西梁王曾数次击败瓦岗众,在瓦岗众中影响极大。若是能够率兵亲征,当可让瓦岗望风而逃。”

萧布衣笑起来,“我若是真有那么大的威力,还带兵干什么,不如直接上洛口仓转上两圈就好。”

群臣听到萧布衣开玩笑,情愿不情愿都是贡献几声笑,张镇周也是露出丝笑容,“西梁王说笑了,我这不过是比喻而已。如今洛水、石子河的河水早已结冰,过河不是问题。若是由西梁王亲自出兵来击洛口仓南,由舒展威带兵击洛口仓西,老臣亲率兵马驻扎百花谷,攻打洛口仓的东面,瓦岗必定慌乱。我等先用疲兵之计,或引瓦岗军出战,若能胜上几场,瓦岗军必定缩回洛口仓。到时候我们再令三处大军轮流攻打洛口仓,却留出北方之道,瓦岗军见我等攻的急切,加上军心涣散,大部分不等开春之际,必定退却,到时候兵败如山,取洛口仓又有何难?”

萧布衣点头,“张大人妙计,可这种方法却有危险。”

张镇周微愕,“不知道西梁王何出此言?”

萧布衣问道:“如果李密率兵突袭东都,我等又将如何处置?”

张镇周微笑道:“西梁王,想卢大人一直都是镇守东都,再加上众位大人在此,守城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