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七节 远见(第2/3页)

王辨这才明白过来,抱拳道:“孩儿谨遵义父吩咐。”

王世充出了营寨,冷风擘面,精神微振,自言自语道:“萧布衣,你我争锋,胜败在此一举,我不信,你一直都是这么好的运气!”

号角吹起,鼓声大作,淮南兵亦是列阵而出,踏石子河而过,向月城的方向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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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此刻却是人在虎牢,洛口仓兵精粮足,王世充和张镇周每人所领不过是三万兵马,加一起的数目还远不到瓦岗的小半数,再加上有程咬金、秦叔宝等人坐镇,是以才会安心前往虎牢。

他毕竟也是枭雄,如萧布衣所想,瓦岗内讧之时,第一时间怀疑在贾润甫的身上。

可他虽是怀疑贾润甫,却毕竟老谋深算,并未当场揭穿。他命李文相在自己离开后才去捉拿贾润甫,也是有不想打草惊蛇之意。

日头升起之时,他早就彻查了虎牢城众人,此刻悠闲的坐在椅子之上,望着眼前的裴仁基。裴仁基披头散发,浑身浴血,双目圆睁。

裴仁基因萧怀静一事反叛隋朝,等知道萧布衣北邙山击退李密,整治朝纲有声有色的时候又是不免暗自后悔。其实萧布衣虽是不说,裴行俨东征之时,却早有书信递给父亲,劝他一块归降萧布衣。可裴仁基觉得萧布衣根基不稳,对儿子所作所为却是不以为然,父子完全不同的想法,等到见到萧布衣掌控东都之时,他这才觉得儿子或许是对。可他毕竟是反隋,急于立功,这才想趁李密重伤之际刺杀,戴罪立功,可哪里想到李密这人狡猾非常,总是喜欢隐藏实力。

裴仁基虽是埋伏了不少刀斧手、弓箭手在侧,可如何奈何得了李密,李密带着蔡建德一个高手,又带了十数名近身内侍,轻易击溃裴仁基的手下,亦将裴仁基击伤,这才打开城门,王伯当从外带兵杀入,将跟随裴仁基反瓦岗的手下尽数斩杀,只留下了裴仁基。

虽不过一夜的功夫,可虎牢却是处于天翻地覆的改变,萧布衣知道后却是鞭长莫及,无奈回转。

李密望着裴仁基的忿然,轻叹声,“裴将军,我待你其实不薄,不知你何故反我。”

裴仁基啐了一口,昂首道:“李密,想我戎马一生,本问心无愧。久慕张将军的威风,张将军待我更厚,他身死你手,我恨不能为他报仇,如何会不反你?”

王伯当立在一旁,‘嚓’的抽出刀来,厉声喝道:“裴仁基,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吗?”

裴仁基冷哼一声,却不言语。李密却是摆摆手,止住王伯当,“裴仁基,我只怕你心口不一吧?”

裴仁基微愕,“什么心口不一?死则死尔,多说无益!李密,我今日死在你手虽是无奈,可毕竟死后不负张将军!”

李密微笑道:“真的?”

裴仁基脸色微变,“李密,你到底要说什么?”

李密悠然道:“你是否有负张将军我有待商榷,但是你是否有负李浑呢?”

裴仁基眼中闪过惊骇之色,“你怎么……”

他倏然住口,再不言语,王伯当有些奇怪,听他的语意未尽,可显然应该是想说,你怎么知道?

李密开口证实了王伯当的想法,“我当然知道。裴仁基,你不要自诩什么正人君子,我对你还不是知根知底?你虽然表面上和张须陀不错,其实却是早嫉妒他的领军才能……”

“放你妈的狗臭屁!”裴仁基破口大骂道:“李密,你怎么说也是一代枭雄,士可杀不可辱,杀了我好了,想抹黑我和张将军的关系,做梦!”

李密淡然笑道:“你当然知道程咬金现在在我帐下?”

裴仁基住口,双眸露出疑惑之意,却少了分激动,多了分惊惧。

李密笑容变的发冷,“其实这些事情我也不想说出来,那未免过于无聊。可见到阁下大义凛然,倒觉得有必要说出来的好。想程咬金当年舍张须陀离去,虽然是不算厚道,毕竟还算仗义,张须陀让他前往虎牢请兵围攻我等,他虽没去,却还是通知了裴将军,将张须陀的计划详细说与阁下听,他毕竟不希望张须陀死,希望裴将军关键时候能助张须陀一臂之力!”

裴仁基脸色铁青,“程咬金那狗贼背叛张将军,他说的话你也能信?”

李密微笑道:“我实在找不到他欺骗我的理由,实际上,这件事他没有对任何人说及。他就是这样的人,随便别人如何揣度他,他做自己就好。程咬金如果没有撒谎,那不出兵的责任却在裴将军身上?裴将军为何不出兵呢,我只怕你想让张将军死吧?”

裴仁基冷哼一声,却没有再破口大骂。

李密淡然道:“张须陀统领河南道,威风八面,万人敬仰。可敬他的人多,恨他的人也多,比方说阁下。裴将军心高气傲,一直都觉得郁郁不得志,有张须陀在,任凭裴仁基如何努力都是爬不上去。张须陀得到杨广的信任,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失去杨广的信任。当年李浑造反,是因为自己有反心,可也是被杨广逼反,想当初杨广决心要杀李家之人,却是有感证据不足,这时候裴将军你的一封书信却是至关重要。”

“你……你怎么……”裴仁基脸露惶惶之色。

李密微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裴将军你本来是右骁卫大将军李浑的手下,知道圣上的心意,这才奉上告密信一封,揭发李浑造反,李浑其实对裴将军你也很是信任,没有想到阁下为了升职,不惜出卖李浑,这才能得到杨广的信任,在虎牢长治久安。”

裴仁基脸色铁青,却仍是一言不发,只是眼中闪过狐疑的光芒,似乎在想着什么。

“先除李浑,后置张须陀于死地,阁下其实也算是苦心经营,可无奈天不佑你,再加上阁下的领军才能实在有限,难以扭转乾坤!李浑完蛋了,张须陀自尽了,杨义臣病死了,大隋的老臣死的七七八八了,总算阁下可以出头了,但却只能困守虎牢,难免心中不满,这才借萧怀静一事爆发出来,你本来以为投靠我后,能够封官进爵,没想到萧布衣只是两战就已动摇你的心思,是以这才想趁我受伤之际,拿我的人头向萧布衣请功。可没想到你一生谨慎暗动心机,唯一大胆一次却是冒险,到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裴将军,你说无愧天地,我只怕真的要有在天之灵的话,你就算死了,也无颜去见李浑和张须陀吧?裴仁基,我信任你,让你继续镇守虎牢,只因为知道你我都算是小人,只可惜,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裴仁基咬牙道:“李密,这些不过是你的妄想而已,你若想杀我,尽可杀好了,何必说这些事情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