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无迹可循(第2/3页)

从他改变打法,占了第一拳的便宜时起,对方的反应将随之而改变,接下来已经不可能按照他已经了解的经过去走了,除非他那一拳已经把对方彻底击倒,否则他只能靠实力来继续战斗,他的预知将失去作用,他拟好的计划做好的盘算将全部失效,如果他仍固囿于那点对既成结果的分析来行动,那他就是一个在对手面前机械地耍套路的拳师,他会死的比原来那个失败者更难看。

所以,他必须尽一切机会多多学习、掌握,未来的走势已无迹可循,他没有作弊器可以开外挂,只能靠自己的才智从头打拼。

“大人。”穆羽策马驰到了他的身边,杨浩赞道:“禁军训练有素,千万人如同一人,行进如一座移动的钢铁城池,果然了得。”

“是啊!”穆羽的目光从洪流般向前涌进的队伍中掠过,小声问道:“大人,咱们如果据有西北之地,那有朝一日……会与他们发生战争么?”

“希望没有,如果有,应该也是打打和和……”杨浩轻轻一叹道:“如非得已,我不想和他们发生战争。君要臣死,臣选择老死,我假死脱身,就是这个目的,可惜功败垂成。如果以后……君逼臣死……”

“那大人怎么样?”

杨浩沉默片刻,启齿一笑:“那臣不得不把君……先弄死!”

穆羽听得意气飞扬,握紧腰间兵刃,涨红着脸蛋振声道:“小羽誓死追随大人!”

前方忽有一骑迎面驰来,杨浩忙道:“噤声。”

那匹骏马上的骑士背上插了一面三角形的红旗,策马而驰,小旗迎风猎猎,一见他背上红旗,所经之处士兵们纷纷让路,那匹马就如乘风破浪一般犁开禁军的钢铁洪流,一直奔到赵光义帅字旗下这才扳鞍下马,急步前行,单膝点地禀道:“报,前方有一路唐军正驰援而来。”

赵光义一勒战马,沉声问道:“来者何人?有多少兵马?”

那探马禀道:“帅旗上一个杜字,再观其来路,应是来自抹陵关的天德军都虞候杜真所部,所部皆步卒,约万余人。”

赵光义仰天大笑:“只有一万兵马,也敢前来送死?哈哈哈,传令三军快速前进,给本王辗平了他们!”

“千岁且慢。”

禁军都指挥使陆叶澜急忙阻止欲摇旗下令的号兵,驰到赵光义身前道:“王爷,我军刚刚强行渡江,军士虽勇,然体力不无疲惫,虽是以多战少,若是硬战,折损恐也不小。如今秣陵关赶来驰援的唐军不过一万多人,就敢迎着我大军疾奔而来,显然他们只知道采石矶有失,却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过江,更未料到我们未做休整便已上路,如今险和他们迎面碰上。既然如此,何必硬拼,咱们不如稍退一步,预作埋伏,杀他个措手不及,即可减少我军伤亡,又可聚而歼之,免得他们见势不妙四处逃散,再要追歼又费手脚。”

“唔……,陆军主所言有理。”

已经过了长江的赵光义心情已经不是那么急迫了,而且这陆叶澜是禁军高级将领,正是赵光义招揽的对象,对他说的话便不能不予以重视,再说陆叶澜的分析十分合乎情理,若能减少己方伤亡,何乐而不为?

赵光义立即下令三军停止前进,后队变前队,往回奔去,采石矶以北三十多里处有一个大湖,叫慈湖,慈湖以西不远就是长江,赵光义派伍告飞率八千步卒在往采石矶去的必经之路上等候杜真,自己与陆叶澜各率两万兵马埋伏在慈湖与长江中间狭长地段的两头,等着伍告飞佯败,把杜真的两万人马引进这片死地里来。

草丛中,杨浩趴在那儿正匿隐着行踪,忽然窸窸窣窣一阵响,樊秀才爬了过来。杨浩懒洋洋地向他打了声招呼,樊若水知道他是赵光义眼中的红人,又是引荐自己的伯乐,一见他便透着几分亲热:“杨左使,往日里樊某只知宋军训练有素、能征惯战,今日才知盛名不虚呀,宋国兵马,将有谋、士有勇,唐国军队怎堪敌手?杜真只有一万多人,千岁的五万大军还用打么,就是扑上去压也压死了他们,千岁却这般谨慎,这样的军队不打胜仗谁打胜仗?”

杨浩对这个官迷的人品有点不耻,便淡淡笑道:“战场上,天时、地利、人和、士气、计谋都是影响胜负的关键,可不是人多就一定会打胜仗的,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甚至八百破十万的战例也不是没有,千岁谨慎些是好的。”

樊秀才干笑道:“左使说的是,樊某不知兵,贻笑大方了。”

杨浩淡淡一笑,他正趴得无聊,有个人说话也好,便道:“这赶来赴援的杜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知晓么?他兵马虽少,可是一闻采石矶警讯,便能不顾生死赶来赴援,也是个当机立断的难得将才了。”

樊若水道:“在下在采石矶住了三年,对附近的驻军和将领倒也了解一些。秣陵关的守将有两位,一个叫郑彦华,是秣陵关的主帅,官至节度使,足智多谋,是个儒将,在他麾下有一支一万多人的水师。另一个就是杜真,官居都虞候,是郑彦华手下第一大将,悍勇善战,郑彦华把他派来,显然也是明白采石矶一旦失陷,他的秣陵关便也守不住了。可是他既兵出兵来援又能如何呢?”

杨浩感慨地叹道:“是啊,这世上虽然有些事情已经变了,但是有些事却不是一个人就能左右、就能影响的,该来的它终究还是要来,唐国的命运,已经是注定了的。”

樊若水不知他这样古怪的感慨据何而来,听得一头雾水,只是陪笑称声。

杨浩换了个姿势,随口问道:“樊先生家里还有什么人?”

樊浩水叹息道:“父母双亲、妻子儿女俱在,唉,这三年来,樊某舍家弃业,离开双亲和妻儿,在这采石矶上结庐而居,真的是愧对了他们,幸得左使引荐,晋王青睐,樊某终有出头之日,来日可以好生孝敬父母、善待妻儿。”

杨浩调侃道:“如此甚好,樊先生应该记得父母妻儿为你的付出才是。来日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虽可喜新却不能厌旧,做个遭人恨的陈世美呀,哈哈……”

“大人教训的是。”樊秀才喜上眉梢:“呃……只是不知这遭人恨的陈世美是哪一位呀?”

“咳咳,他呀,他是我家乡的……不对,不对劲儿……”

正要信口胡诌的杨浩忽然锁紧了双眉,樊若水紧张地道:“大人哪儿不对劲儿?”

“不是我不对劲,而是那秣陵关守将杜真有点不对劲儿。”

杨浩锁紧眉头,苦苦思索半晌,忽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千岁在哪,千岁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