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第2/3页)

陈通判面无表情地道:“奉魏王之命,拘捕知府衙门三班都头刘安之、拘捕知府衙门账房先生刘书晨、抵捕府台大人内管事刘全。来人啊,把他们给我带走!”

众衙差皂隶轰应一声,扑上来把呆若木鸡的刘安之和刘书晨摁翻在地,登时捆了起来,另有几个直扑后院,邓祖扬变色道:“陈通判,这是何意?”

陈晖皮笑肉不笑地拱手道:“下官也是听命从事,还请府台恕罪,告辞!”说罢袖子一甩,扬长而去,好似在这儿多呆一刻都会沾上一身晦气,走得是急急如风。

“官人,官人,陈通判吃了吞天的胆子,怎么到咱府上来拿人了,刘全再有什么不是,咱们自己不能处治么,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个陈晖也太不把官人你放在眼里了。”

刘夫人气得脸面通红,也顾不得这是官衙大堂,不是她的私宅后院,径直闯了进来,邓祖扬直勾勾地看着堂外,只觉似乎发生了什么对他不利的大事,偏生毫无头绪,心中茫然的当口儿,对夫人的叫骂便未听进耳中。

一个素与刘书晨交好的府衙幕僚赶紧迎上去,在刘娥耳边低语道:“夫人噤声,好象是出了大事了,陈通判一行人是被魏王千岁派来的,他们不止捕了刘全管事,还拿了刘班头和……和刘帐房。”

刘书晨是刘夫人的幼弟,素来受她宠爱,一听这话恍若五雷轰顶,她一把扯住邓祖扬,哭叫道:“甚么?还……还捉了我兄弟?官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邓祖扬失魂落魄地站着,任她扯着自己的袖子摇晃,半晌才缓缓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发生了什么事?”

他转向夫人,直勾勾地看她,一字字问道:“他们……他们瞒着我到底干了些什么不法的勾当,你说,你说?”

刘夫人从未见过丈夫这样可怕的脸色,忍不住后退了两步,随即却跳将起来道:“我刘家的人都是忠厚老实的庄户人出身,能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你说?你说?我们就在这泗洲府衙住着,若他们干些什么不法的事儿来能瞒得过咱们,还能没人对咱们讲?你说他们能干些什么不法的事儿来?”

邓祖扬脸颊抽搐了几下,缓缓摇了摇头:“刘忠放钱取息,那也罢了,何以那么巧,人家的债还不上,他想占人家的地、纳人家的闺女为妾时,人家的田地就无缘无故遭了水火之灾?我一直在担心,生怕他利令智昏,干出丧天良逆国法的事儿来,若那火真是他放的,他这一遭儿会这么干,那就没有旁的恶事了?”

他忽地转首望向衙中主簿顾长风,问道:“顾主簿,本府让你查问刘忠的事儿,你查的如何?”

顾主簿心中打了个突儿,他可不知邓祖扬会不会就此倒台,若是得罪了他的家人,以后在泗洲还如何做事,于是便小心答道:“呃……,属下认真查访过了,旁的事……倒是不曾听说,至于刘忠迫娶胡家姑娘,属下查访来的情形是:其实刘忠只是见那姑娘貌美,心生爱慕之意,所以才想纳她为妾,消了胡家的债务。胡家既还不了债,又不肯与刘忠攀亲,刘忠这才说了几句重话,却也没有甚么举动,自受了大人责备之后,他已将债票转让了出去,不再插手胡家之事了。”

刘夫人一听胆气顿壮,跳起来道:“你听听,你听听,我刘家的人有什么罪过?”

邓祖扬仍是摇头:“我是泗州知府,魏王千岁绕过了我,捉去我身边的人,断然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有事,一定有事的。”

刘夫人见他一口咬定自家人做过甚么不法勾当,不禁号啕大哭起来,放泼道:“当初不是我刘家卖了耕牛助你赴京赶考,你这没良心的穷书生能有今日风光?知恩当图报,你是怎么做的?一有风吹草动,你就想弃了我刘家人,保你官禄前程?

你说我刘家的人能做什么恶事,平素借了你的光,也不过是做些生意买卖,博个小利罢了,你做了官儿,自家人还不能沾一点光,那这官做的还有什么意思?你这次能及时招集人手截流筑堤,还不是我刘家的人大力相助?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他们拖家带口那么多人不用吃饭么?纵然有些过格的事儿,也不至于让王爷下令拿人吧?

我看他们这是小题大做,有意拿你开刀,王相不合,天下皆知,你是赵相公举荐出来的人,这是他赵家叔侄合起伙来欺负人呢。这天下谁能一只遮天?想要拿人也得讲王法讲证据,他们被人拿走,还不知要受怎样的酷刑拷打。

你这没用的男人,只会寻自家人毛病,到了这个地步你想袖手旁观么,现在你不还是这泗洲府的官儿么?也不见他们把你怎么着,你去,你去向王爷问个清楚,无论怎样也要保得他们囫囵身子,要不然一顿板子下去,人就打烂了……”

邓祖扬苦涩地一笑,黯然道:“夫人,这一次,我恐怕是自身难保了,要不然王爷也不会一切都绕开了我去,我如今是……泥菩萨过江啊……”

他刚说到这儿,一个门吏飞奔来报:“老爷,郭观察到了。”

郭观察叫郭昭月,泗洲观察使,朝廷旨意一到,他就到地方镇县督察筹粮去了,这才去了没几天,邓祖扬听说他回来了,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郭观察这道雷,只怕是他劈在他的头上了,他闭了闭眼,攸又张开,淡淡一笑道:“本府就不去相迎了,请郭观察进来吧。”

……

郭昭月举步上堂,一见邓祖扬,赶紧上前几步,长揖一礼道:“泗洲观察郭昭月,见过府台大人。”

邓祖扬淡淡一笑,问道:“是魏王千岁令你回来的?”

郭昭月应道:“是。下官……”

邓祖扬一举手,制止了他,起身说道:“不用说了,本府已经明白了。”他回身看看碧海红日图上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淡淡说道:“本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本府已有所预料,郭观察不必为难,邓某回内宅回避,听参就是了。”

他举步刚要离开,就听前衙“咚咚咚”鼓声如雷,登闻鼓响,必得应状,此时郭昭月还未接掌府衙,二人对视一眼,郭昭月垂首道:“大人,请升堂。”

“升堂,呵呵,好,我就升这最后一堂。”

邓祖扬把袍袖一拂,大步走向案后,把惊堂木一啪,大声喝道:“升堂!”

三班衙役尽被楚昭辅、杨浩等人带走了,大堂上空空荡荡,除了几个幕僚哪里还有旁人,更没有两行衙役呼喝“站堂威”,邓祖扬目光炯炯,恍若未见,两颊却腾起一抹潮红,再喝一声道:“把击鼓告状者,带上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