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 大观园之乐(第2/3页)

现在通过皇室专利局,跟海运、演出等同样对灯具有需求的行业一同出资,省钱省力,又有多家灯具公司和无数精工巧匠参与竞争,好处太多了。

皇室专利局的运营相当成功,第二年,也就是圣道二十一年,就敲定了六百多项专利,发放专利赏金近百万两,今年增速更为惊人,上半年就已有了五百多项专利。这些专利覆盖各行各业,造就了一批新兴产业,还催生出不少富豪,拿到了专利,不仅意味着一笔赏金,还有源源不断的专利授权费等着。

文化、体育和科研都重在国事,而在娱乐方面,就含着李肆不少私心了。

大观园就来自他的私心,洛参娘是他的禁脔,飞天艺坊也由他注资成了私人所属的艺坊。为了照顾这位多才多艺的绝色舞娘,让她后半生有所依靠,同时又满足自己享乐之需,他就再度出资,在东京建起了这座占地颇广的娱乐场所。

马车驶出街道,进到一条林荫大道,前方远处,一座恢弘的场馆渐渐入目。如果自空中俯瞰,大观园就像是两轮半月相对而拥,大的半月隐隐裹住小的半月。半月中心是五层宝塔式高楼,飞檐走壁,红砖绿瓦,一座座三层小楼自宝塔左右伸展开,相互间又有亭廊相连。楼下有松柏,亭廊花木繁盛,此时夜色初降,红紫青蓝各色灯笼挂在树木和门庭之间,真似蓬莱仙境。

再行得近了,仙气顿时被喧嚣的人声打破。大观园这两轮半月坐落于东京正北面,黄埔江边,占地足有三四顷,半月之外,隔着一圈用作停车的广场,又被无数客栈酒楼围住,此时所聚之人足有数万之多。

马车没有停在大半月,而是穿过有人把守的石砖小道,来到江边的小半月,没在广场停下,直接进到小半月主楼下的车房里。

大观园是个“娱乐超市”,就跟南京的小金明池一样。天南地北的戏台班子都汇聚于此,售卖他们的歌喉、舞技乃至嘴皮功夫。陕西的秦腔,河北的直隶梆子、山东的快板,大江南北,关内关外,乃至海外各种风情的演艺都能看到。

大半月的班子偏向大众化,甚至还有杂耍和驯兽戏,小半月走的是高档路线,占据着小半月主楼三层的飞天艺坊专注于唐宋古乐,已经不是最受追捧的去处,二层的四方舞社和一层的德林社是新起之秀,前者拥有来自东瀛、西域和天竺、波斯等国的舞者,后者则网罗了江南和岭南最优秀的说书人,评点时政,逗趣取乐。

只有少数人知道,四方舞社和德林社也是飞天艺坊的产业,飞天艺坊的洛大家是半月主楼的所有人,而知道皇帝是飞天艺坊和大观园第一大东主的人就更少了。飞天艺坊的常务管事当然是这极少数人里的一个,他已在楼中这条专用通道等候许久。皇帝驾临前,已有便衣禁卫暗中通知,即便是微服私访,必要的功课也绝不会少。

“洛大家被贵妃娘娘招去杭州,助兴蹴鞠联赛了,陛下……”

管事很惶恐,李肆听到这话,心中也是哎哟一声暗叫,三娘不会为难洛参娘吧?再一细想,这些年下来,三娘心胸越来越宽容了,而且也不是才知洛参娘跟自己的关系,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这才定住了神。

洛参娘不在,李肆意兴阑珊,正要走,塞外胡笛的乐声从二层传来,悠扬悦耳,心中一动,“朕就去二层看看,一切照常,别弄出动静。”

由格桑顿珠带着两个侍卫亲军郎官,外加一个随侍,主仆五人下到二层,落座预留的贵宾席。此时二层舞台上,光影迷蒙,一个作西域胡女打扮的纤纤丽影柳腰摇曳,在欢快的乐声中舒展舞动,台下数百观众屏息静气,个个看得如痴如醉。

尽管那舞姬蒙着面纱,可见那星眸流转的风情,还有柔躯舞动的风姿,让李肆眉头一皱,此女好眼熟,很像两年前在西安见到的马家姑娘……

“好!好!赏!”

一声高呼打破了宁静,惹得众人怒目而视,李肆也不悦地看过去,一曲还没舞毕就鼓噪,真是大煞风景。

“妙人儿,今日就挂牌罢,等着爷来疼爱!揭了面纱,先让爷瞅瞅!”

那人犹不觉自己已扫了众人的兴,竟然口吐狂言,更让满场看客目瞪口呆,这、这家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当大观园是怡红楼了?人家是戏子,不是娼妓!

这个时代,即便在英华,戏子地位依旧不算高,但也非北面所比。戏子在私底下也会开出价码,招揽恩客,但终究是你情我愿之事。而这大观园的戏子更是一国顶尖之人,更不是可以被随便亵辱的对象。

大概是觉得此人太不着调,台上舞姬毫不为所动,继续尽职地跳着,四方舞社的管事也没有强硬回应,还希望此人能有所自知。

那人没得到回应,像是恼了,催着身边下人要作什么,下人低声解释了好一阵,毫无效果,再转头四顾,似乎想找什么人,也没找到,不得已,扬手将一坨什么东西丢上了舞台。

舞姬身姿曼妙一旋,闪开了这东西,那东西砸在舞台上裆裆作响。

“十两金子,换妙人儿你摘下面纱,够了吧!”

那人起身显了身形,年纪不大,瓜皮帽,滚花绸衫,腰间坠着一串玉佩,叮当作响,胸口挂着一串金灿灿的链子,一手挥着扇子,手上的金扳指闪得人要花了眼。

他一边说着,一边昂首扫视四周,似乎在等着如潮的惊叹和赞誉。

“哪里来的山西佬!敢在咱们大英治下作威作福!?”

观众们终于激动了,这一口山西腔的家伙是找死么!?

管事也终于过来了,礼貌地拱手道:“这位客官,这是礼乐之所,四方舞社之人也是卖艺,不涉娼寮之事,还请自重!”

那年轻人鄙夷地嗤了一声:“卖艺不卖身!?不过是价码不到而已,这大观园搞这么多花样,不就是要伺候爷这种人,从爷这种人的腰包里掏钱么?别在爷眼前装!十两金子只是买一眼,百两金子买一夜成不成!?北京城的花魁一夜也不过这个价码,喂喂……别走!”

台上舞姬已停了下来,朝观众一个万福,正要退开,那年轻人却不罢休。

见管事不为他言语所动,舞姬也没理他,周围观众更是一脸怒色,年轻人有些慌了,扭头喊道:“沈复仰!这家伙死哪去了!把爷丢在这就不管了?”

“沈复仰”一名道出,众人暗暗抽气,本要凑过去帮管事赶人的热心人士也止了步。没想到这家伙跟沈复仰扯上了关系,听这口气,沈复仰好像还得仰仗于他,这年轻人……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