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4页)

她扯着穆楚往屋里进:“这些人太坏了,走,不理他们!”

——

入夜,天穹上看不到一颗星子,黑压压的,像一团浓墨。

安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管家准备了特大蛋糕,还摆了两瓶红酒。

看着那些东西,顾秦有些许意外。

管家解释说:“这些是太太让准备的,今天是少爷22岁生日,先生和太太虽然赶不回来,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穆楚看到桌上的酒,突然想喝,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刚把酒瓶放下,看到顾秦拿起喝了一口。

穆楚:“?”

见她望过来,顾秦懒懒道:“你昨晚上喝醉了,今晚就别碰酒了。”

穆楚没说话。

她昨晚上喝醉了不是睡得挺好的,还助眠呢,干嘛不让喝?

她心里莫名不爽,准备再倒一杯。

顾秦见势按住酒瓶,拧眉,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你乖一点,听话。”

顾惜咬着筷子看着他们俩,最后替穆楚说话:“不让喝酒,那摆酒在桌上干什么?”

顾秦看了眼管家。

管家会意,讪笑着上前把酒收了起来,心里嘀咕着,少爷怎么比太太管得还严。

刚刚太太打电话时,特意说两个小姑娘可以喝一点的,毕竟少爷生日,喝酒有氛围嘛。

酒收走之后,安姨换了茶水拿过来。

顾惜捧着喝了一口,眼眸亮亮的:“咦,这个是什么,好好喝。”

安姨笑道:“自己煮的茉莉花茶,明目祛火。”

穆楚扫一眼安姨放在自己手边的那杯水,不觉有些出神。

——

穆楚没喝酒,但这晚躺在床上脑子却是混沌的。

总零零星星记起以前。

想起她初一后来的堕落。

想起第一次,顾秦去网吧把她揪出来,指着鼻子教训:“穆楚,你能耐了是吧?多大年纪就敢来这种地方?上学期期末考成那个样子,是不是就因为来这儿?”

穆楚看到他身后站着苏蔷薇,突然就来了脾气,狠狠推了他一把,冲他吼:“你凭什么管我?我考得怎么样管你什么事?”

“你说管我什么事?我是你哥哥!”

不知道被戳中了哪根肺管子,她的怒火一瞬间被点燃。

“我喊你几声哥哥,你还真把我当妹妹了?你那么喜欢给人当哥哥,一个顾惜还不够吗?那你让全天下的女孩都给你当妹妹好了,我姓穆,跟你姓顾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话语刚落,她看到顾秦骤然阴沉的脸色。

看到他忽地扬起巴掌,下一刻似乎就要落在她脸上。

她突然委屈,红着眼眶瞪他:“你要打我吗?我爸妈都没打过我!”

顾秦的手僵硬地高举在半空,颤了颤,又沉沉放下,目色里冷若冰霜。

再开口时,声音格外凛冽,像裹着冰刀子:“刚刚的话,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他生气的时候阴鸷得吓人。

穆楚还是被他唬住了,渐渐闭了嘴,低着头没吭声。

他攥住她的手腕,扯着往前走。

后面苏蔷薇追上来,脸色有些为难:“顾秦,你带你妹妹去哪儿,我们还要去准备元宵晚会的道具……”

顾秦头也没回,声音很淡,明显怒气未消:“你找别人吧,我有事。”

那天,穆楚不知道顾秦扯着她走了多久,直到天黑了,她逐渐走不动路,两人才在路边停下来。

下班高峰,街上车水马龙,半空中逐渐盘旋起细细的雨丝,被车灯一照,四散飞舞着,宛如一道道绮丽斑斓的光线。

他松开她的手腕,站在路灯下面,凭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穆楚被他盯得心虚,低垂着脑袋,没敢抬头。

正月里的风格外凛冽,刮过时像皮鞭抽打在人的身上,疼得人心里发颤。

半晌之后,她听到他用没什么感情的语气说:“我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穆楚,你有没有良心?”

见她不吭声,顾秦俯下身来,指尖捏起她尖尖的下巴。

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淡声问:“谁允许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

穆楚目光扫过他阴郁的一张脸,最后落在他颈肩挂着的戒指上。

他以前从来不戴这些东西的,如今居然会挂着戒指在颈项。

刚才在网吧门口,她看到苏蔷薇的手上,戴着一枚情侣款的。

她的眼睛,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

初一下学期,她越发叛逆,坏学生做的事情,差不多全做了。

起初只是想要麻木自己。

后来她渐渐发现,她学坏了,顾秦会管她,会关心她。

她贪恋那份最后的关怀,明知不对,却依然深陷其中。

直到后来,顾秦对她彻底失望。

她还记得他最后一次去她家补课,他讲过好几遍的题她全部都做错。

他看着她,眼中没有情绪,语带轻嘲:“穆楚,你以后继续作吧,反正你家有钱,将来饿不死。”

他说完就走,不肯多看她一眼,是从没有过的决绝。

之后,他真的再没有帮她补过课,两人互不联系。

很快高考结束,他出国留学。

临走的时候,没跟她打招呼,甚至没有发过一条信息。

期间他过十八岁生日,她也没有任何表示。

……

十三岁,她喜欢上了茉莉花。

十三岁,她日记本上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

十三岁,她叛逆又敏感,想尽办法博他关注,却活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

后来,她蜕变,成长。

她跟自己说,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理智的人,当初的那个错误,也在幡然醒悟时及时纠正。

破茧虽然疼痛,却也忘得干净利索,蜕变得更加完美。

这几年来,他人在国外不常回来。

每回见到,她也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小时候那般甜甜地喊他一声哥哥,对他肆无忌惮地笑。

仿佛初一的那段过往,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小插曲。

她一直觉得,人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的。

她对顾秦的感情也应该一样,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

可是这几天,她明显感觉自己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好像,有再栽一次跟头的趋势。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可能,她就不该答应暑假住在这儿。

穆楚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揉着隐隐作疼的脑壳,整个人莫名烦躁。

外面轰隆隆的,一阵电闪雷鸣过后,很快下起瓢泼大雨。

雨水兜头砸在阳台顶端的隔热玻璃上,噼里啪啦作响,在寂静的夜幕之下很是突兀。

前段日子一直暴晒,倒是难得下了场及时雨。

想必,明天会凉爽一些吧。

她静静听了一会儿雨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