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徐璐很快找到一家很大的宠物医院。

宠物医院里干净又温暖, 一名帅气的男医生从林沫怀里把小猫咪抱走,放在台子上检查了一会儿,面色十分严肃:

“这只猫咪太小,还有遗传病, 很有可能救不活,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沫一听脸色就不太好了,倒是薛露鹤微微点了点头:

“先查一查吧。”

做完各项检查, 医生拿着检查单出来, 给林沫看:

“很不幸, 它得了猫瘟, 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年纪又太小,身体很弱,可能扛不过这个星期……你们是刚捡到它吗?很可能它的上一任主人,就是发现有了这个病才扔了它,让它自生自灭去的。”

林沫满脸沉默,薛露鹤担心的捏了捏她的手, 轻声道:

“别难过……你要是喜欢,我去找全世界最好的兽医帮它看病,总归有办法的。”

林沫看着台子上瑟瑟发抖、毛发稀疏的小白猫, 沉默半晌, 用干净的毛巾把它包起来, 抱在怀里说:

“我先带它回去吧。”

小白猫可怜巴巴的, 被包到毛巾里以后, 就往毛巾里面钻,身上还一直在抖,把整个脑袋都塞进毛巾不出来了。

众人回到车里, 一路开回家,跟着上来,都到林沫家门口停下。

徐璐去了楼下薛露鹤的房间,薛露鹤自己则和卢若若一起,来到林沫家里。

薛露鹤这还是第一次进林沫的家,她尽量压低轮椅转动的声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跟在两人后面慢慢走着。

林沫先找了个箱子把小猫放进去,又忙碌着给小猫找饭碗水碗,卢若若蹲在旁边观察小猫的状态,看了看忧心忡忡地抬起头来:

“它看起来真的太弱了,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啊……你真的要养它吗?”

薛露鹤想说话,张了张口却又没说出口,看向刚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小碗的林沫。

林沫默默的把小碗放下,把从医院买来的羊奶倒进去,放在小猫的纸箱子里,蹲着看了会小猫咪。

小猫咪睁着大大的眼睛,不吃不喝,也抬头看着林沫。

旁边的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看了一会儿,林沫起身,招呼旁边两人:

“过来坐吧。”

卢若若坐到沙发上,薛露鹤也把轮椅挪到茶几旁边。林沫很快去厨房翻来了杯子,倒了几杯热茶。

“没有咖啡机,薛总你只能自己忍耐一下了。”

林沫端起热茶捧着喝了一口,眯着眼睛感受回味。

薛露鹤也学着她的动作,捧起热茶喝了一口,笑了:

“好喝。”

卢若若啧啧称奇:

“啧,薛总啊薛总,你现在真的大变样了,以前挺厉害一人,现在怎么变成妻管严了?”

薛露鹤淡淡一笑,并无不悦:

“因为我老婆特别好啊。”

卢若若抬手捂住眼睛,“噫”的发出声来,伸手推了推林沫:

“哎呀你们两个现在也太甜了!之前的婚礼应该补上吧?伴娘留给我啊!”

林沫满面飞红,有些不知所措,低下头去轻声说:

“谁要办婚礼呀……我才不呢。”

她一边说一边偷眼看了看薛露鹤,正好接收到对方专注的眼神,仿佛被吸了进去,一看过去就难以再挪开视线。

卢若若又坐了会儿就起身走了,她住在附近酒店,回去也很快。

薛露鹤按动轮椅,走到小奶猫的箱子跟前去看,发现小奶猫蜷成一团睡着了,水和奶都一点没动。

薛露鹤回身看向林沫:

“要不把它放到我房子里,你想看的时候就下来看看?”

林沫摇了摇头,眼神里有种复杂的东西:

“不用了,你是怕我看着它死,会难过吧,但是养育一个生命就是这样啊,我不可能只享受它带给我的快乐,而不去承担它给我的责任啊。以前我妈妈教过我,享受权利,履行义务,一体两面,缺一不可。”

薛露鹤听完这段话,默默的盯着林沫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有些出神。

林沫被她看的有点紧张,忍不住问:

“怎么了,是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薛露鹤摇了摇头,眸光深沉:

“你说的很对,只不过我想起了……我自己做错的很多地方。”

林沫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太明白薛露鹤在说什么,于是问:

“你在说什么?你以前做错了什么?”

薛露鹤叹息一声,修长的手指抓紧了轮椅边缘,低声道:

“以前我把你当做玩物的时候,我的心态有很大问题。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享受了你带给我的活跃、生命和快乐,却不愿意承担和你成为恋人的责任。我之前只觉得我是个混蛋,但刚才那一刻……”

薛露鹤闭上了嘴,有些难以启齿,神色间有着难堪和逃避。

但她只是手指按了个键,让轮椅一百八十度转了过去,背对着林沫。

林沫一脸茫然,看着薛露鹤坐在轮椅里的背影,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只听见充满沧桑情感的磁性嗓音,在屋内缓缓流淌:

“刚才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以前的我根本就是个懦夫。”

林沫“啊”了一声,感觉自己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薛露鹤居然说自己是个懦夫?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被抢走公司的席深、被怼成了二哈的汪灵,还有许许多多被葬送在薛氏集团手里的小公司老板们,他们都不同意!

薛露鹤仿佛打开了宣泄的闸口,背对着林沫,又说出了最难以启齿的话,剩下的许多东西就连贯的流淌出来:

“其实我就是个懦夫,我确实……从不敢放开自己的心灵去接纳别人,因为我害怕……我怕被人发现我的普通,所以我暴躁、能干、冷漠自私,把自己武装到牙齿,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摆脱不了内心的懦弱。林沫,要不是有你出现,我可能一生都触碰不到我真实的内心,你知道吗,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真正的内心是……”

这些仿佛从心脏深处掏出的话语,薛露鹤越说越是激动,说到后来,语速已经很快了。

可是在最后一句时,她忽然卡住了,不再说话。

林沫探头看过去,见轮椅上坐着的纤瘦背影,仿佛正经历着灵魂的震颤,肩膀和脊背绷得很紧,一直在颤抖,无法克制的颤抖,都传递到了手指上。

林沫其实不太明白薛露鹤突然崩溃的点,她感觉自己好像充当了电视剧里,那些心理医生的角色,可是自己真的什么都不会啊!

这个时候应该干什么?总觉得要是再不干点什么,薛露鹤能现场哭出来,好吓人。

想想薛露鹤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画面,林沫有点心疼的同时,又有一些小兴奋。

薛露鹤肩膀还在颤抖,痛苦的低下头去,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能够摧毁她全部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