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秦王扫六合(第4/8页)

周围的看官非常失望,本以为会有一场好戏,结果却不了了之。于是就有好事者建议把荆轲找来重新较量,盖聂道:“我与人论剑的时候,喜欢先用目光逼视对方,以考验对方的心理是否坚强,要走的想留也留不下。”荆轲果然一溜烟地跑出榆次。后来荆轲在邯郸生活了一段时间。在一次与鲁句践赌博地过程中,荆轲怀疑对方抽老千,不料鲁句践秉承燕赵儿女的慨然血性,勃然而起,愤然作色而怒斥荆轲。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荆大侠表现得很有雅量,并没有拔剑决斗,而是选择了悄然离去,脸上挂满了不屑,那意思仿佛是要告诉世人荆某人不屑于与你这样得赌徒计较。

荆轲到了燕国之后,交了个朋友叫高渐离。高渐离也和荆轲一样是文武全才,是说他既善于杀猪,又善于击筑(筑是一种乐器,类似与琴,有弦,用竹击打可发出悦耳的声音)。两人经常在大街上喝酒,酒兴大发的时候,高渐离击筑,荆轲放歌,他们自顾其乐,毫不在意行人的目光。这样的节目时不时都上演,遂成为蓟都城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奇人必有奇志,别看荆轲喜欢与三教九流为伍,他同时也结交了不少诸侯中的重要人物。田光知道荆轲非等闲之辈,便主动与他交往,两人关系很是不错。

荆轲在会见太子丹之前大抵就是这个样子。话说荆轲见到了太子丹,传达了田光的死讯。太子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过了一段时间才悠悠说道:“我让田先生保密,是为了成就大事。哪曾想先生为了明示不泄密,竟然自杀,这哪是我的初衷啊!”太子稳住心神,向端坐在一旁,脸上毫无表情的荆轲深施一礼,道:“田先生使我与您相识,是老天哀怜燕国而不忍心抛弃。秦国贪婪无比,不占尽天下之地,不征服海内之人不会停止。现在秦国已经俘虏韩王,吞并韩地,又南伐楚,北侵赵,赵国抵挡不住,必然折节臣服,赵国臣服之后,燕国就成了秦国的打击目标。燕国小弱,兵力不足,举全国之兵也无法抗秦。其余诸侯或服或恐,不敢再提合纵,外交存国的路线也走不通。我私下考虑了很久,如果找到一名勇士,让他出使于秦,声言燕国将向秦国割让出重大利益,秦王贪心,必然会关心利益的具体内容。如果能利用这个近身的机会,挟持秦国,逼使秦国全部返还前期侵夺诸侯的土地,就像先前曹沫挟持齐桓公那样,那么这将是一件流芳百世的壮举。即便做不到这一点,直接将秦王杀死也行。秦国的大将领兵在外,一旦国中有乱,群龙无首,必然会陷入分崩离析,此时诸侯再行合纵,必然能击破秦军,光复旧地。以上是我的全部设想,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执行人,请荆卿考虑一下。”

荆轲纹丝不动,过了好久,才道:“此等国家大事,恕臣驽钝,不敢承担。”太子丹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坚持了好久,荆轲才改变口气,同意了太子丹的请求。这标志着一项由国家至此的恐怖活动正式启动。刺杀本来是一项个人行为,一旦与国家势力结合起来,便成了除军队之外打击敌人的最佳选择。这种恐怖活动因其投资小,收益大,数千年来香火不断,时至今日蔚为大观,再经过现代化手段的推动,隧成为一种有主义,有组织,成体系的军事、准军事活动,威力之强能让整个地球为之胆战心惊。以荆轲刺秦王的策划论,太子丹的两种方案都过于理想化了,不是说不可能,而是出现的概率远不如他设想的那样大。如果成功最可能的结果是秦国灭燕暂时受阻,待秦国立起新王,燕国受到的报复将变本加厉。

计定之后,意味着荆轲从一名江湖浪子上升为燕国的国宝,身份变了,身价也便了,所受到的礼遇也马上从平地升到天堂。荆轲摇身一变成了最高级别的公务员——上卿,太子丹每天都要到荆轲的住所问候。食物也变了,燕国的祖先吃什么,荆轲就吃什么。每天都有大量千奇百怪的玩意送来,供荆轲开心解闷,豪车骏马美女更是不在话下。

然而过了许久,荆轲也没有动静。后来,王翦破赵,将军队开到了燕国的南部边界。太子丹恐惧之下,来催促荆轲,道:“秦军旦夕之间就要度过易水,到那时即便我想长期侍奉先生,恐怕也做不到了。”荆轲道:“我也正想与太子商量此时。如果无法取信于秦,去了也是百去。现在燕国最能打动秦国的两件事物莫过于樊将军的脑袋和督亢的土地。樊将军叛离秦国,秦国为了得到他的脑袋,开出了千斤黄金,万家之邑的高价,而督亢之地是燕国最肥沃的地区。如果拿出这两件东西,不由得秦国不动心。只有取得秦国的好感和信任,我才能找到下手的机会。”荆轲说起来大言不惭,要谁谁的脑袋,可是太子丹却不能简单地砍掉樊于期的脑袋交给荆轲,其实太子丹也不是不想,为了保存燕国他不惜将荆轲趋往死地,也不惜破费重金,再多一个秦国逃将又有何妨?只是他所在处的位置和长久以来努力留给世人的印象使他不能过于露骨的表达。在世人的眼中,太子丹是礼贤下士的官方人物,要礼贤下士就不能厚此而薄彼,从这方面讲,荆轲与樊于期是一样,太子丹不能主动让樊于期献身。太子丹对荆轲道:“樊将军有难,看得起我才来投奔于我,我怎么能忍心伤害他呢,足下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看来要得到樊于期的脑袋,还需走其它途径。荆轲久历江湖,深通人性,他知道太子丹对樊于期非真不忍心,而是不便亲自下手,其实心里希望别人代劳。荆轲只好私下亲自去找樊于期要脑袋。见了樊于期,荆轲道:“秦国与樊将军可谓苦大仇深,将军的父母与宗族都被杀死。现在秦国又出千斤黄金,万家封邑悬赏将军,不知将军何去何从?”樊于期顿时痛哭流涕,道:“想起此事,我就痛入骨髓,只是不知如何是好?”荆轲道:“我有一法,可解燕国之忧,可报将军之仇。”樊于期急切地道:“什么办法,先生快讲。”荆轲道:“我计划带着将军的头去见秦王,秦王必然会很乐意接见我,一旦近身,我抽准机会左手抓住他的袖子,右手用匕首刺入他的胸部。将军之仇可得报,燕国亦可免受刀兵之患。不知将军意下如何?”樊于期撸起袖子,扯开衣襟,露出右肩,愤慨地道:“亲人宗室的惨死痛煞我的心肝,我时时刻刻在受着痛苦地煎熬,这些天来我过着生不如死、暗无天日的生活。先生一席话对我是种解脱。希望我的头能给先生带来好运——。”话还没有说完,樊于期已经拔出剑在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带着热气从血管中喷薄而出,灿烂如花,绽放出生命的华彩。樊于期的身体咕咚一声跌倒在地,一个不走运的秦国将军用生命为即将上演的一幕悲剧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