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二陆四:(第2/3页)

“……儿子许久不见您,有些不知所措。”

“喔?还在怪我八年前那选择?”

“……没有。”

“你言不由衷。”冯念端起茶杯,慢饮一口,放下才说,“你是我生的,你骗不了我,要真啥事没有你能把书信都给我断了?”

冯念一过来就完全占了上风,两人之间是她主导,他问了赔光光还能学那锯嘴葫芦闭口不说?

他看看自己优雅美丽的母亲,道:“最早的时候我根本不明白您的意思,只当您真是出去散心了,很长时间之后我才知道您不是去散心而是舍下了父皇跟我,您带姐姐走了,为什么呢?所有人都说您在宫中地位崇高,没人敢拂逆您的意思,为什么要走?那段时间我很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我也就不想了,没给您去信是想让您用仙法回来找我,都好多年您从来没回来过,不说大喇喇的,您私下都没找过我,您根本就不惦记我,还要我时时写信来问候,很是过分。”

冯念不怕他张嘴,只怕他啥也不说。

现在起了头后面也就好办了,她把声甲天下开起来,说:“决定走的时候,我就拜托了你二哥照应,你是储君身份,又是我儿子,我余威尚在,就算离开了想来他们也不敢刻薄于你。

至于说我,既同你父皇翻了脸,断不可能私下跑去梁国皇宫,我总在等你长大,长大了来看看你南边的母亲,你却只会惹我生气,给我来的好几封信里面都有受你父皇指点的痕迹。

还不如简单报个平安,我很不高兴看到那些长篇大论的东西。太后如何,大家如何,他们都怎样惦记我,我既然离开了便不在乎。

过去的事,我放下了,人活着是要往前看的。”

赔光光有一点心虚,还是为自己解释说:“你走就走了,我还在等你回来。”

听见这话,冯念露了个笑脸:“皇宫从不是我的家,回来二字从何谈起?”

“我记得你那时候同父皇感情很好的,宫里人也说,父皇对你是最好,为你连其他娘娘的牌子也不翻了,你是皇后,你们感情那样好,皇宫不是你的家?”

冯念又一次的笑了,她注视着自己满心疑惑想要求得解释的儿子,将当年的事告诉了他。

“我同你父皇之间,关系非常复杂。

我进宫是为了博出路,他宠我是因为有价值,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是纯粹的夫妻。那一年你父皇提出他想要个优秀的继承人,然后我们有了你。你出生的时候,政哥游历到这儿,看百姓疾苦,便想解救他们,他带着这里的人推翻了清莱国统治,立起大秦。

你舅舅是不可能在这里结婚生子的,国家建起来了,他没有继承人,那时候他告诉我,想让你姐姐继承他的皇位。

我们开始培养你姐姐,当时你才一岁多。

这秦国的江山要交到你姐姐手里,我难道还能眼睁睁看你舅舅一个人辛苦,自己带着女儿坐享其成?

我不能啊。

我开始帮你舅舅,为他提些建议,推举人才,秦国这边高速发展。

这些事你父皇是知道的,我当时有意带他来这边看过,目的是想让他看到秦国发展势头好,回去下决心改革效仿这边,我那么做甚至不是因为我对梁国有多少感情,一方面是身为皇后的良心,更重要是为了你。

那时候秦国的势头已经很好,六六将来不需要愁,我恐怕等到你俩都登基时,两国差距太大,力劝你父皇改革制度学习技术。

你过来也看到了,这边很多地方都在开工,搞各种建设,每座城市都有工厂。发展工业的同时又不能把农业拉下,这就面临着劳动力不够的局面。要怎么解决?最好是给予女性地位,让她们和男人同工同酬,放着占人口一半的女性不用是不可能两头兼顾的。

我催促你父皇下决心,催了他好几回,你父皇想法比较保守,恐怕引起下面人强烈不满,一直不同意这事。

这不是我们之间唯一的问题,但却是我们之间的导火索。

那两三年我和他都是在分歧中过来的,只不过不愉快是在台面下,旁人都不知道罢了。我经常不开心,我又不是会一直委屈自己的女人,当下活得不好就换个活法,人一生有千条路走,也不是当了皇后就到头,这就是为什么我同你父皇会分开。

你父皇他,有需要时很放得下身段很会哄我高兴,轮到我找他时他能想出一百种大道理告诉我这事不成。

可能别人觉得皇帝拒绝皇后根本不算什么事,但我不喜欢这样。

我在秦国这边从来是说一不二的。

但凡我提出来的建议,你舅舅会同我探讨,改进改良,但从不怀疑。你舅舅给了我认同,你父皇没有。

现在秦国才是我的家,也是我一手建设起来的国家,所以何谈回去?”

冯念第一次把当初的事摊开来讲,她甚至回想起最早听说嬴政要把皇位给六六继承的时候,当时是大圆满的想法,觉得能两头当太后呢。

一步步发展成这样老实说也出乎她的意料,不过不后悔就是了。

对冯念来说只是翻出一段记忆,讲出一段尘封的往事,赔光光三观都要倾覆了。这个故事冯念是开起声甲天下来讲的,她讲的时候脑子里自然而然想起当初,使得赔光光也好像看到他们当初是怎么发生分歧怎么争执又是怎么谈崩掉。

以前没人和他说这么多,她只知道母后忽然不高兴,就带着姐姐走了,扔下他八年。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当初会起争执是为他。

母后想让他也继承到这么美丽富足的国家才去挑战了大梁的制度,挑战失败,才会狠心舍弃皇后之位离开。

赔光光心都好像泡在柠檬水里,那滋味说不出来,就是鼻酸,心里堵得难受。

他两个手都握成拳头抵在大腿上了,眼红红的好像倔强小兽一般朝母亲看来,半晌才说:“我不知道,从来没人告诉我这些。”

冯念那一身母爱都要满出来了,她徐徐的说:“我能想到,所以也并不怪你,只是有点难受。天下没有哪个母亲会想要同儿子分开,也没有那个母亲会高兴看儿子误会自己。那时候你太小,我没法同你解释,后来你长大了一些,会想事了,我又没机会同你说,今日总算能把心结解开,我很高兴。”

赔光光生来就是太子,收的储君教育,从不向人展示狼狈的一面。

现在他很狼狈。

母子两个谈话谈了半天,这时候六六都上完早课追过来了,她穿着西瓜红色的裙子过来,到门口先叩了两下,估摸里面有准备了她拧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