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史百家简编卷下(第3/14页)

以上光薨明年夏,封太子外祖父许广汉为平恩侯,复下诏曰:“宣成侯光,宿卫忠正,勤劳国家,善善及后世。其封光兄孙中郎将云为冠阳侯。”

禹既嗣为博陆侯,太夫人显改光时所自造茔制而侈大之,起三出阙,筑神道,北临昭灵,南出承恩;盛饰祠室辇阁,通属永巷,而幽良人婢妾守之;广治第室,作乘舆辇,加画绣冯,黄金涂,韦絮荐轮,侍婢以五采丝挽显游戏第中。初,光爱幸监奴冯子都,常与计事。及显寡居,与子都乱。而禹、山亦并缮治第宅,走马驰逐平乐馆。云当朝请,数称病私出,多从宾客,张围猎黄山苑中,使苍头奴上朝谒,莫敢谴者。而显及诸女,昼夜出入长信宫殿中,亡期度。

宣帝自在民间,闻知霍氏尊盛日久,内不能善。光薨,上始躬亲朝政,御史大夫魏相给事中。显谓禹、云、山:“女曹不务奉大将军余业,今大夫给事中,他人壹间,女能复自救邪?”后两家奴争道,霍氏奴入御史府,欲蹋大夫门,御史为叩头谢,乃去。人以谓霍氏,显等始知忧。

以上光家骄恣不法事会魏大夫为丞相,数燕见言事。平恩侯与侍中金安上等径出入省中。时霍山自若领尚书,上令吏民得奏封事,不关尚书,群臣进见独往来,于是霍氏甚恶之。宣帝始,立微时许妃为皇后。显爱小女成君,欲贵之,私使乳医淳于衍行毒药杀许后,因劝光内成君,代立为后,语在《外戚传》。始许后暴崩,吏捕诸医,劾衍侍疾亡状不道,下狱。吏簿问急,显恐事败,即具以实语光。光大惊,欲自发举,不忍,犹与。会奏上,因署衍勿论。光薨后,语稍泄,于是上始闻之,而未察。乃徙光女婿度辽将军未央卫尉平陵侯范明友为光禄勋,次婿诸吏中郎将羽林监任胜出为安定太守。数月,复出光姊婿给事中光禄大夫张朔为蜀郡太守,群孙婿中郎将王汉为武威太守。顷之,复徙光长女婿长乐卫尉邓广汉为少府,更以禹为大司马,冠小冠,亡印绶,罢其右将军屯兵官属,特使禹官名与光俱大司马者。又收范明友度辽将军印绶;但为光禄勋。及光中女婿赵平为散骑骑都尉光禄大夫将屯兵,又收平骑都尉印绶。诸领胡越骑、羽林及两宫卫将屯兵,悉易以所亲信许、史子弟代之。

以上宣帝裁抑光家

禹为大司马,称病,禹故长史任宣侯问,禹曰:“我何病?县官非我家将军不得至是!今将军坟墓未干,尽外我家,反任许、史,夺我印绶,令人不省死!”宣见禹恨望深,乃谓曰:“大将军时何可复行!持国权柄,杀生在手中:廷尉李种、王平,左冯翊贾胜胡及车丞相女婿少府徐仁,皆坐逆将军意,下狱死;使乐成小家子得幸将军,至九卿封侯,百官以下,但事冯子都、王子方等,视丞相亡如也。各自有时,今许、史自天子骨肉,贵正宜耳!大司马欲用是怨恨,愚以为不可。”禹默然。数日,起视事。显及禹、山、云自见日侵削,数相对啼泣,自怨。山曰:“今丞相用事,县官信之,尽变易大将军时法令,以公田赋与贫民,发扬大将军过失。又,诸儒生多窭人子,远客饥寒,喜妄说狂言,不避忌讳,大将军常雠之;今陛下好与诸儒生语,人人自使书封事,多言我家者。尝有上书言大将军时‘主弱臣强,专制擅权。今其子孙用事,昆弟益骄恣,恐危宗庙。灾异数见,尽为是也。’其言绝痛!山屏不奏其书。后上书者益黠,尽奏封事,辄下中书令出取之,不关尚书,益不信人。”显曰:“丞相数言我家,独亡罪乎?”山曰:“丞相廉正,安得罪?我家昆弟诸婿多不谨。又闻民间欢言‘霍氏毒杀许皇后’,宁有是邪?”显恐急,即具以实告山、云、禹,山、云、禹惊曰:“如是,何不早告禹等?县官离散斥逐诸婿,用是故也。此大事,诛罚不小,奈何?”于是始有邪谋矣。

以上霍氏邪谋之所由萌初,赵平客石夏善为天官,语平曰:“荧惑守御星。御星,太仆奉车都尉也,不黜则死。”平内忧山等。云舅李竟所善张赦,见云家卒卒,谓竟曰:“今丞相与平恩侯用事,可令太夫人言太后,先诛此两人。移徙陛下,在太后耳!”长安男子张章告之,事下廷尉。执金吾捕张赦、石夏等,后有诏止勿捕。山等愈恐,相谓曰:“此县官重太后,故不竟也;然恶端已见,又有弑许后事,陛下虽宽仁,恐左右不听,久之犹发。发即族矣,不如先也!”遂令诸女各归报其夫,皆曰:“安所相避?”

会李竟坐与诸侯王交通,辞语及霍氏,有诏云、山不宜宿卫,免就第。光诸女遇太后无礼,冯子都数犯法,上并以为让,山、禹等甚恐。显梦第中井水溢,流庭下,灶居树上。又梦大将军谓显曰:“知捕儿不?亟下捕之。”第中鼠暴多,与人相触,以尾画地。鸮数鸣殿前树上。第门自坏。云尚冠里宅中门亦坏。巷端人共见有人居云屋上,彻瓦投地,就视,亡有,大怪之。禹梦车骑声正欢来捕禹,举家忧愁。山曰:“丞相擅减宗庙羔、菟、蛙,可以此罪也。”谋令太后为博平君置酒,召丞相、平恩侯以下,使范明友、邓广汉承太后制引斩之,因废天子而立禹。约定未发,云拜为玄菟太守,太中大夫任宣为代郡太守。山又坐写秘书,显为上书献城西第,人马千匹,以赎山罪。书报闻。会事发觉,云、山、明友自杀,显、禹、广汉等捕得。禹要斩,显及诸女昆弟皆弃市,唯独霍后废处昭台宫。与霍氏相连坐诛灭者数千家。

以上霍氏祸端之发上乃下诏曰:“乃者东织室令史张赦,使魏郡豪李竟报冠阳侯云谋为大逆,朕以大将军故,抑而不扬,冀其自新。今大司马博陆侯禹与母宣成侯夫人显及从昆弟子冠阳侯云、乐平侯山、诸姊妹婿,谋为大逆,欲诖误百姓。赖祖宗神灵,先发得,咸伏其辜。朕甚悼之!诸为霍氏所诖误,事在丙申前,未发觉在吏者,皆赦除之。男子张章先发觉,以语期门董忠,忠告左曹杨恽,恽告侍中金安上。恽召见对状,后章上书以闻,侍中史高与金安上建发其事,言无入霍氏禁闼,卒不得遂其谋,皆雠有功。封章为博成侯,忠高昌侯,恽平通侯,安上都成侯,高乐陵侯。”

以上霍氏诛戮,赏诸有功者

初,霍氏奢侈,茂陵徐生曰:“霍氏必亡!夫奢则不逊,不逊必侮上。侮上者,逆道也。在人之右,众必害之。霍氏秉权日久,害之者多矣!天下害之,而又行以逆道,不亡何待?”乃上疏言:“霍氏泰盛,陛下即爱厚之,宜以时抑制,无使至亡。”书三上,辄报闻。其后霍氏诛灭,而告霍氏者皆封,人为徐生上书曰:“臣闻客有过主人者,见其灶直突,旁有积薪,客谓主人:‘更为曲突,远徙其薪,不者,且有火患!’主人嘿然不应。俄而家果失火,邻里共救之,幸而得息。于是杀牛置酒,谢其邻人,灼烂者在于上行,余各以功次坐,而不录言曲突者。人谓主人曰:‘乡使听客人之言,不费牛酒,终亡火患。今论功而请宾,曲突徙薪亡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邪?’主人乃寤而请之。今茂陵徐福,数上书言霍氏且有变,宜防绝之。向使福说得行,则国亡裂土出爵之费,臣亡逆乱诛灭之败。往事既已,而福独不蒙其功。唯陛下察之,贵徙薪曲突之策,使居焦发灼烂之右。”上乃赐福帛十匹,后以为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