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近侍归京邑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又出阴招(第2/3页)

萧凡半闭着眼,手里捧着一只翠绿碧透的茶盏,袅袅水雾升腾,一张俊脸被衬映得愈发高深莫测。

内堂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萧凡,焦灼而慌乱。

茹瑺清了清嗓子,环视众人一圈,然后缓缓道:“萧大人,马上就要大朝会了,咱们可有什么良策让改革军制之议今日一锤定音?”

萧凡笑道:“金殿之争,无非讲道理,摆事实,除此别无它法……”

茹瑺一呆,急道:“讲道理?这……只能这样吗?没有别的法子?”

萧凡一耸肩:“讲不过他们时,我倒想揍他们一顿,不过我估计天子肯定不答应……”

众人:“……”

萧凡看了他们一眼,道:“各位也是曾经考过科举的有才之士,变法改革从春秋一直到前宋,历代素有成例,事实证明变法确实是强国之道,比如春秋时管仲的‘相地而衰征’,齐国的邹忌变法,秦国的商鞅变法,北魏的孝文帝改革,后周的世宗改革,一直到前宋的王安石变法……这么多前人先贤的成例,你们难道还担心辩不过那些迂腐酸儒?”

众人闻言沉默许久,一脸讪讪之色。

茹瑺干笑道:“成例确实很多,但是……其时不同今日,前人变法无一不是小心翼翼的谋定而后动,与权贵功勋妥协,质换的方式徐徐推进,并且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终成新法。如今朝中顽固守旧的清流们颇占多数,再说大人您的变法主张一开始便冲着最为棘手的军制,直接触动了文官们的利益,所遇到的阻力必然亦胜前人许多,而且那些酸儒整日泡在书本里,打着圣人之言的招牌,动辄来几句子曰诗云,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今日能不能在金殿顺利推行大人的变法主张,我们……委实没有把握。”

萧凡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无非是斗嘴皮子斗不过他们,对吧?”

茹瑺大感钦佩道:“大人犀利,一语中的……”

萧凡长长叹气,自己的奸党都是些什么货色,争权夺利时他们比谁都抢得凶狠,轮到他们显本事了,却样样不如人家,难怪那些清流们不待见奸党,现在萧凡也真的不想待见他们了,一群吃货……

没本事就是没本事,把刀架到他们脖子上也改变不了事实。

萧凡无力的摆了摆手,道:“时候差不多了,你们先去上朝吧,我随后便到……”

茹瑺见萧凡面带失望之色,不由有些讪讪道:“今日的朝会怎么办?下官们虽然辩不过那些酸儒,但把朝堂里的水搅浑还是勉强可以胜任的,要不……今天咱们干脆吵成一场乱仗,拖到明日朝会再说,大人觉得如何?”

萧凡板着脸道:“我要做的事情太多,哪有时间跟那帮清流们耍嘴皮子,今日必须要通过新法!”

“可是……这根本不太可能呀……”

萧凡微笑道:“各位只管去上朝吧,我这就去请我师父帮忙……”

“朝廷如此重大国事,令师能帮什么忙?”

萧凡抬头望天半晌,悠悠道:“……我请师父开坛作法,画圈圈诅咒他们。”

众人当即变色,茹瑺擦汗苦笑道:“大人,都这时候了,您就别开玩笑了……”

“谁说我开玩笑?我说真的!”

众奸党满怀忧虑疑惑,向萧凡告辞后离开萧府,各自乘上官轿前往承天门,准备上朝。

曹毅被萧凡叫住,单独留了下来,瞧着萧凡平静无波的脸色,惴惴道:“萧老弟……你真打算请老神仙画圈圈诅咒他们?这样……有用吗?”

萧凡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儿。

曹毅终于看懂了他的表情,喜道:“你这家伙一定藏着别的妙招儿,对不对?”

萧凡叹息道:“曹大哥果然冰雪聪明,可惜属于慢热型的……”

曹毅大笑道:“你倒沉得住气,都这时候了还瞒得死死的,快说,你有什么法子?”

萧凡沉声道:“今日是朝堂辩论改革军制的大朝会,那帮清流这几日在家中必然苦读经史,找了无数条圣人之言等着反驳咱们,若论斗嘴皮子,咱们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说实话,我也没指望茹大人他们能帮到多少忙,朝会吵到最后,多半是不了了之,这个结果我不想看到……”

“所以?”

“所以,我必须剑走偏锋,想个法子避开与他们正面交锋,又可以让改革军制的主张今日在朝堂顺利推行下去……”

曹毅兴奋道:“萧老弟的法子向来神鬼莫测,快说说你的办法……”

萧凡望着曹毅,笑道:“这回能不能顺利在金殿上通过改革军制的新法,关键就在曹大哥你的身上了……”

曹毅惊愕道:“我?我能帮什么忙?”

萧凡笑了,笑容浮现出惯有的邪恶味道,令曹毅头皮一阵发麻。

每当萧凡露出这种笑容,就代表着一定有人倒霉,屡试不爽。

“既然对手太强大,我们就干脆不要对手好了,金殿之上没人跟咱们唱反调,气氛一定很祥和……”

时已寅时初刻,再过两刻,承天门便要打开,百官入奉天殿觐见天子,共商朝政。

一乘官轿在夜色下不急不慢的前行,官轿内,黄观紧紧捏着手中的象牙芴板,眼皮却禁不住的猛跳。

朝会马上要开始了,奸党们却毫无动作,萧凡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有什么阴损招数等着自己?

看不透啊!这个年轻人太让人看不透了!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黄观浑身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眉头紧紧拧成一团,像个永远也无法打开的死结。

官轿晃晃悠悠停下,轿夫在轿外禀道:“老爷,已经快到承天门了,今儿是大朝会,上朝的权贵们太多,前面的路恐怕会被车轿堵住,咱们要不要穿石板街的小巷绕到承天门?”

轿夫连叫几声老爷,轿内毫无反应。

轿夫好奇的掀开轿帘,微弱的灯笼照映出黄观一张苍白无神的脸,他坐在轿子里双手使劲揪着头发,表情如同在地狱中备受煎熬一般痛苦无比。

轿夫大惊,急忙唤道:“老爷,您怎么了?”

黄观缓缓抬头,眼神空洞而忧郁,望着轿夫喃喃道:“……萧凡到底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轿夫:“……”

官轿继续启行,从珍珠楼一拐,绕进了石板街的小巷子,慢慢悠悠的走着。

这时,只容一乘两人抬轿子的窄巷人影轻闪,寂静的巷头巷尾忽然多了两群身着黑衣,黑巾蒙面的汉子,恰好将巷子前后堵死,他们手里握着出鞘的钢刀,钢刀在灯笼的微弱照映下,颤巍巍闪烁着幽幽一泓雪亮。

轿夫们立马停步,惊恐的注视着黑衣汉子们,楞了一下,立马张嘴待喊叫,为首一名汉子刀柄一翻一转,狠狠敲在轿夫后脑,后面的黑衣人也如法炮制,两声闷哼,轿夫倒地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