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战翦群丑 坐法拘圄囹(第3/8页)



郭破胡又踢了他一脚,他妈的,还敢威胁我们府君。我们府君是天子新拜京兆尹,按秩级比水衡都尉还高一等,按爵级已经是关内侯。量你这贼刑徒,不过是个无爵的士伍,也敢在我们府君面前托大。

小武笑道,破胡不要鲁莽,如果真是江都尉的弟弟,打坏了不好向都尉交待。毕竟本府和江都尉还是交情不错的。真的有人可以作证么?他仰头看了看白虎军旗,道,这军旗看去不象是假的。好吧,本府相信你,回去代向令兄问好。--破胡,放开江公子。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暗骂,该死的未央宫卫尉,身为中二千石,位列九卿,竟然如此谄谀权臣。他妈的,这朝廷真是奸人充斥,大汉简直被他们糟蹋得不象样子了。

郭破胡放开脚,江之推爬了起来,吐出一颗带血的门牙,本想发作,但看到小武笑中含威,硬将怒气压了下去,灰溜溜地说,多谢大人宽恕,小人马上回去向家兄转达问候。他转身对那些宾客说,我们走。

小武道,慢着。看在江都尉的面上,公子可以走,但是公子的宾客却要留下两个,不然,本府怎么向天子交待?来人,将为首驰车闯入灞陵县廷的两个贼刑徒逮捕,下狱案验穷治。

宾客们立即鼓噪起来,小武冷笑道,谁敢再罗嗦,一起收捕。江之推看见小武凛然的目光,心里一颤,他走近那两个宾客,无奈地说,二位先生暂时跟他去,我回去告诉家兄,一定马上让他亲自送你们出来。

那两个宾客点点头,公子先回去罢,小人等公子回来相救。江之推命令道,驾车,我们赶快回家。说着,一伙人收拾旗帜和帷幄,仓惶驾车绝尘而去。

这时婴齐走过来,不解地问,府君为何如此轻易让他们走,我担心他日会有人劾奏府君软弱不胜任。当日在豫章县,府君可不是这样畏首畏尾的,难道官做大了,胆子反小了不成?

小武对婴齐特别信任,上次在家乡重见,恍如隔世一般,立即将婴齐辟为书佐,随入长安。他笑着说,婴齐君不必担心,据我推测,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现在你马上持我的节信,发县廷现卒,并命令强弩县尉发弓弩手三百人,埋伏到县邑城门的树林里,看我的信号行事。

婴齐迷茫地说,下吏还是不大明白?

小武笑道,我们名义为上下属,实如兄弟一般。我不妨告诉你,我经过廉查,江之推一伙在三辅为非作歹,计射杀无辜百姓五人,射伤几十人,勒索都官财物数万金,强抢奸污民女数十人。犯案的宾客有两三百,这次出来的只有几十个。我刚才故意摧辱他,不是没目的的。大凡自恃有后台,骄横不法的贵家公子,猝然被人当众摧辱,定会认为是奇耻,何况当着的还是他自己宾客的面。我又故意扣留他两个宾客以作拷掠,他一定忧惧我会拷掠出他的其他罪状。羞辱不忿加上忧惧,将会促使他回去招集所有宾客,回到灞陵县廷来篡取被我系捕的宾客。到时我将他们全部包围,投降的,经案验鞫得死罪后弃市,敢格捕的全部当场射杀。哼,我怎会软弱不胜任,我宁愿脑袋不要了,也不愿意被劾奏为这个罪状,那岂非要让严延年嗤笑么?

婴齐大惊道,府君这样做,事情就真闹大了,不怕江充报复吗?况且严延年举荐府君,可能就是想让你们两虎相斗的。

小武道,我严格按照天子律令办事,有什么好怕。况且看见奸贼而不能诛杀,不但没有做人的乐趣,也违背了我为吏的初衷。你快去征调县廷现卒罢。

婴齐叹了口气,好吧。他接过符节,驰马而去。小武召来檀充国,道,马上将这两个贼刑徒带去灞陵县廷,然后出个告示,说捕获贼人两名,写清楚关押在什么地方,向百姓反复宣读。另外解去灞陵县令印绶,下县廷狱。

檀充国也不说什么,领命而去。小武对郭破胡说,我们按辔徐行,就等着江之推来了。



他们在离灞陵县邑北门不远的树林里驻扎下来。大家心里焦急,好不容易等到晡时时分,天色渐渐暗淡了。果然,远远看见大队车骑向灞陵北门驰来。郭破胡道,府君妙算如神,他们真的来了。

小武微微一笑,骄横的人总是罔顾国法的,哪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我们且等着,等他篡取了那两个贼刑徒,立即让婴齐关闭邑门,我们就配合县廷卫卒,将他们全部翦灭。

江之推根本不知道自己掉入了小武彀中,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羞惭,在宾客面前简直抬不起头来。有的宾客忧虑地说,公子,这个新任京兆尹果然嚣张,既然天子都很信任他,我们就避避锋芒罢。

是啊公子,两位兄弟还在他手里,要是被他严刑掠治,招供出我们其他的事,可就麻烦了。另一个宾客说。

江之推的心如被虫子咬啮了一般,怒道,我回去告诉家兄,要那竖子的好看。不,我要马上报仇,他拉了拉缰绳,大声发令道,回去招集所有宾客,如果不救出他们,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在三辅地面上混?

宾客们本来就是各地的无赖少年,听主子发话,都热血沸腾,对,要给那个鸟京兆尹一点颜色。回去把兄弟们都叫上,凭我们二三百人,攻破县廷,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岂只是篡取我们的人回来。这次要焚烧县廷阙楼,以报受辱之耻。

江之推看见宾客们如此忠心耿耿,大为感激。一行人驰归水衡都尉府,江充正巧不在府中,留下的奴仆看见三公子回来,马上传达江充的命令,不准江之推出去。可是江之推满心都是愤怒,哪里听得进去,他命令自己历年网罗的所有奴仆宾客,携带武器弓矢立即驰奔灞陵,日落时分,他们正好赶到了。江之推喜道,此乃天意助我成功,刚到恰好碰到天黑。

他们或骑单马,或驾革车,向县廷方向飞驰。天色微黑,正是县邑准备宵禁的时刻,路上行人稀少。江之推大喜,为首的革车冲破木栅栏,轻易地抓获了一个县吏,讯问到今天新到囚犯的关押场所,又很轻易地找到了那两个宾客,冲出县廷。有个宾客刚想点燃县廷阙楼,却听得里面人众大哗,好像是县廷小吏们惊扰的声音。江之推丧气道,算了来不及了,我们快跑。说着纵马飞奔,一伙人总共数百骑,跟着他呼啸而出。刚出城门,只听得县邑的悬门落下。江之推惊道,这么巧,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他边驰马边游目四顾,忽见城门两旁呼声如雷,亮起了大堆火把,那火光还在快速移动,看得出来,有很多人从四面朝他们包围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