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新世界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凡尔登(六)(第2/3页)

如果不是安蒙军这样的王牌部队,荣誉感和攻击精神已经渗透到骨髓当中的精锐之师。其他任何一支国防军的普通部队,是不会给占据优势的德国人造成这样大的震撼的。攻击行动整个的动摇了德国人辛苦夺得的阵地。一支支计划用来明天发起攻击的德国步兵部队被从战壕当中踢了出来,向左翼增援了上去。早已准备好的远征军炮兵部队的拦阻火力就在他们的队列当中炸开。短促而猛烈的炮火,让德国人从战斗开始以来终于感受到了被人狠揍的感觉!整个战场都震动了起来,炮火以更大的规模更强的烈度互相猛射。而李睿站在杜利蒙特炮台的钢帽堡里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作为一个军官,一辈子经历过这样一种场面,此生已经毫无遗憾。如果不是他胸中还有更加远大的目标,也许他也将追随着反击部队,冲向德国人的火网,直到战死。这么多人已经在这个战场上牺牲,他们这些高级军官欠麾下官兵的,也只有一个死而已!

左翼阵地的反击作战,从一开始就打成了胶着。双方不断的向前调兵遣将。似乎都准备决一死战一样。何燧从暂时归自己指挥的两个法国师的残余部队当中抽调出了四个步兵营。继续向前运动。安蒙军一师已经被他抽调到了极限,现在在师长王挺手中,不过还有一个团多一点的兵力而已。法国步兵都默默的服从了命令,中国人在为他们的国土牺牲,他们这些军人更应该为了他们的民族献身。德国人的优势火力又开始整个的封锁住了战场。甚至比前些日子还要疯狂。一个法国步兵营在运动上去的途中,居然整个的被炮火轰光,一个抵达前线的都没有!

而指挥带领这些不断投入战场的反击部队的,已经是远征军第一军军长兼十一师师长张志鹤少将了。这位雨辰的第一任副官长。以温和谨慎而极受袍泽们爱戴的高级军官。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手带出来的十一师在凡尔登战线被打得凋零殆尽。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能从这里活着回去。他死也要和自己得十一师死在一起。反击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不计成本的意思。似乎也是为了向面前的对手展示他们在这里死战到底的决心。任何军事上面的考虑现在都变成了士兵之间的殊死肉搏。尸体再一次的不断铺满了整条反击路线。照明弹的光芒下一层层的人头沿着弹坑不断的向前运动,双方的士兵每一次接触必然爆发出剧烈的射击和爆炸。炮弹交错着落下,烟尘火光笼罩住了整个的战场。直到更大的爆炸将它撕开。双方增援部队前进的通道上面,更是炮火连成了一片。几乎是有多少人上来就有多少人被横飞的弹片割倒!

埃雷蒙炮台在剧烈的战斗当中颤抖,不断渗透进来的战斗工兵用炸药一层层的消灭炮台里面的守军。周围的德国步兵不断的过来试图重新建立一条战线,又被中国步兵和法国步兵的刺刀和手榴弹赶走。张志鹤守在一个弹坑里面,手头掌握着仅有的几个排的预备部队。随时派往某条德国人已经显得动摇的战线,活着德国人正在蜂拥过来的方向。他身边全是子弹形成的火的河流,炮弹爆炸的烟柱此起彼伏的在他周围起落。当一声最巨大的爆炸声从埃雷蒙炮台方向传来,这个炮台所有的射击口都向外喷吐着火花的时候。张志鹤兴奋的从弹坑里面站了起来,刚想大喊一声拿下来了的时候。好几发七十七毫米德国野战炮的炮弹不分先后的在他身边落下,弹片顿时撕开了少将的身体,气浪将他高高的抛了起来,又重重的落在他死去的弟兄们身边。

1916年2月26日凌晨,远征军少将十一师师长张志鹤少将,战死。年三十四岁。死后追晋中将,颁发青年特级荣誉勋章。张志鹤少将出生的安徽潜山县大树乡,被命名为志鹤乡。这位少将是国防军内的温和派,闲暇时候只爱钓鱼养花而已。在离开雨辰身边下放担任师长之后,并没有太受到雨辰重视。但是在凡尔登战线上,他以他的战死回报了雨辰曾经赋予他的一切。

埃雷蒙炮台终于在天亮之前,被远征军顽强的克服。这次夜间反击行动大大的出乎了德国指挥官的预料。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他们居然还能发起反攻!威廉亲王为左翼的失利大发雷霆。他也损失了他手下最好的一个师长。双方在这次夜间反击作战当中,估计伤亡都在数千人以上。最大的变化就是远征军已经得到了紧急运送上来加强的野战炮火。虽然重炮群方面还是德国人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是野战炮火的数量,在后勤部门的艰苦努力下,已经在慢慢的弥补曾经绝对劣势的差距。

更大规模的进攻作战在天亮之后展开。德国人特别是威廉亲王也被中国人的顽强抵抗逼到了绝境。要是再反复的和中国人纠缠下去。那么在法国人增援上来之前,不可能拿下整个凡尔登!他们这次战役,特别是威廉亲王的最大梦想——达成突破。就永远只能是一个梦想了!德国人的第五集团军调集了全部的力量,从二月二十六日开始,开始了不停歇,不计伤亡的反复攻击,而威廉亲王和法金汉总参谋长达成的妥协,已经被这位红了眼睛的殿下抛到了九霄云外。但是这次反击的确严重挫伤了德国人的锐气。也让他们的野战部队指挥官第一次开始怀疑能不能在法国人赶上来之前,彻底击败这里的守军。时间每分每秒都在流逝。凡尔登战役也许真的会因为中国军队出乎意料的顽强抵抗和威廉亲王的一意孤行,变成德国和法国的绞肉机!

一辆汽车停在了何燧所在的指挥部门口,门口的哨兵看着那辆飘着上将旗帜的汽车,赶紧立正行礼。没有人出门来迎接才从车上走下来的贝当将军。轰隆作响的炮声已经说明了这里的人到底在忙着些什么。一大群法国军官簇拥着神色有些矜持的贝当将军走进了何燧的指挥部。一进指挥部里面,就闻到里面一股人身上浓烈的体味。所有人都钉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对着电话大声的吼叫着。有人在地图上面做着标记。贝当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凡尔登那条以红色标记的要塞线,现在仍然是在许多远征军团级单位的番号守备之下。但是任何人都知道,这些团级单位究竟还能剩下多少实力。除了杜利蒙特炮台之外。每个要塞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针眼,看来都是已经反复争夺过。双方的小旗帜在地图上面不断的插上取下。每一个针眼,也许就代表着上千条的人命。

那位中国远征军的司令官完全没有注意到贝当将军他们走了进来,虽然他在上午的时候已经接到了后方的电话。将军要到前线来视察。何燧正背对着他们,对着一个法国联络官用中文在怒吼:“我们已经打了七天了!部队已经山穷水尽。能拿枪的人都派上了前线,怎么二集团军才上来四个师?这点部队远远不够稳定住战线。大部队早就已经输送到了巴黎附近,怎么还没有拿上来?贝当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搞的?非要把部队全部集结完毕了才整个向前运动?看他们在那里挤成老大一坨!我们的战斗力不是无限的!老子已经死了一个师长,四个团长,其他的军官士兵已经数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