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统之路 第七章 鄂赣战争(第2/3页)

车子微微一震,已经在东郊民巷的英国使馆门口停了下来。

长江的武昌段现在已经是笼罩在一片细雨当中。这是暴雨才转小下来,刚才一阵狂风骤雨,几乎就伴随着这支江西开来的船队航程的始终。有些船只已经脱离了队伍,现在也慢慢的赶了上来。

欧阳武和冯玉祥站在最前面的船头上,看着航标灯在视线中慢慢变得明显起来。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欧阳武擦擦脸上的雨水,朝冯玉祥笑道:“武昌在望,路上咱们怎么这么倒霉。一直都是大雨?还好现在都跟了上来。冯队长,待会就看咱们兄弟的表现啦。”

冯玉祥在心里算着时间,喃喃道:“咱们已经迟了三个小时啦!不知道接应的人还是不是在?军事作战,差五分钟就能决定战斗的成败啊……”

其实欧阳武也是担心这个问题,但这时哪里还有回头的可能。江西的其他陆军,这时恐怕都越境了吧。

他强笑着对冯玉祥道:“焕章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们有二千人,黎元洪在武昌兵不多。就算强打,咱们也能把武昌闹个天翻地覆!更别说这场大雨,谁想得到咱们也赶来了?李都督这次的计划很高明,我有十二成的信心……这次焕章兄的功劳也不小!雨巡阅使那里,我们都督会好好替你吹嘘的。”

冯玉祥冷冷道:“我率船队到这里,只要没回去,都不是雨巡阅使的队伍了。现在我也是赣军,前程就着落在欧阳师长您的手上。还请多多关照。”

欧阳武一笑,浑没把他这话当一回事情。只是专心的看着船慢慢的驶进码头的航道,几条远远伸出来的栈桥,已经是在视野当中了。

码头上过夜的船只并没有多少,只有一些大木船因为避风在这里停靠。大风雨中,很多船只都停航了,所以在武昌这么一个大码头上。在这个深夜里竟显得有些冷清。

欧阳武沉着脸,朝身边的人命令道:“发信号!”

一个小军官举起了一个马灯,在空中画了三个圆圈。

对面却丝毫动静都没有。

欧阳武和冯玉祥对望一眼,脸上流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又等了一下,欧阳武压低了声音,但是那焦躁急切的语气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再发一次信号!”

就在这时,对面栈桥上终于亮起了一盏马灯在雨夜中有些苍白的灯光。在空中夜画了三个圆圈。带动了雨雾,远远看上去就象一团光晕一样。

欧阳武嘘了一口气:“这些湖北将校团的人,在武昌的活动能力还是很强的嘛!我说他们能控制住码头,这就准没有错!传令下去,弟兄们都上舱面来,准备战斗!目标就是湖北督军府!”

冯玉祥却不知道怎么,心里更加的忐忑了。湖北将校团的内应队伍,应该在三个小时前就控制了码头。但是这三个小时过去,行动会没被发现么?虽然武昌的鄂军兵力是不强,但是也不能太小看了对手。

不过就象欧阳武说的,现在已经不能回头啦。

船队终于无声的靠上了码头,舱面上已经挤满了士兵。这些赣军虽然装备不如江北军整齐。但是都是前清新军的老底子,军官也多是同盟会的铁杆支持者,战斗力相当不错。一个个都在那里绷着脸,就等着冲下去大干一场。赣军对向湖北发展,其实从上到下都是极有兴趣的。

码头上站着三两个人,其中一个隐约看出就是当初和欧阳武一块去江北的杭迹涛,他站在那里。马灯的光芒下照得他一脸的苍白,冯玉祥眼尖,稍一留意就看见他嘴角已经肿了一大块。这时船都纷纷的下了锚链,就等着放跳上岸。欧阳武在船上高声的招呼:“潮澜兄,我们虽然迟了一点,但还是如约到了!现在武昌局势如何?”

就在这个时候,码头船务处楼上的十几盏汽灯一起大放光明,照得船上赣军的士兵都睁不开眼睛来。冯玉祥反应得快,一把就将身边得欧阳武拉得趴了下来。几乎是身子才倒下。周围就传来了马克沁重机枪坑坑坑坑的发射声音,加上步枪发射的杂乱声音,顿时就响成了一片!

在码头上象货物一样被油毡盖着的货堆。把顶上油毡一掀,居然就是七十五毫米的野战炮!两门日本造的野炮在这个距离打着平射,每一发炮弹都准确的在舱面上炸开。每一发炮弹都能在舱面的士兵当中炸出个血肉胡同来!

欧阳武和冯玉祥趴在舱面的甲板上,听着枪炮声和士兵惨叫的声音响成一片。这短时间的火力袭击,十来条船上,舱面上几乎堆了七八百挤在一起的士兵。那死伤是空前惊人的。江西陆军第一师第一团,几乎就在这短短的五分钟里丧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而且现在还毫无还手之力!

冯玉祥在甲板上的血肉堆里一个翻滚,就朝甲板下的舱室硬挤了过去。他刚才多了个心眼,自己一中队的兵士还留在舱室里没有上来,这时也只能向前不能后退了!

向他这样想的人还的确不少,不少赣军的军官顶着弹雨命令放下跳板,在船上干挺着挨打的赣军士兵也都呐喊着朝下冲去。对手的火力就更集中在了几个跳板上面。士兵们象下饺子一样朝江水里面倒去。更有一发炮弹在跳板上炸开。十几名士兵随着乱飞的木板一起炸飞了起来,又纷纷的坠入江中。血水沿着舱面甲板四处横淌,被雨水一冲,就变成每个人身上淡红的颜色。

这就是一场屠杀。

冯玉祥冲到舱里的时候,就看见舱里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发野炮弹从舱壁穿透飞进来,也许是穿甲弹的弹头,也可能是哑弹。从另一边穿了出去。但是飞行过程当中,已经带走了好几个弟兄身上的肢体,舱里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大家听着上面的枪炮声响,还是维持着各班的秩序排队等着。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还是整然不乱。

看着冯玉祥从上面滚了下来,大家正要围上去。冯玉祥又跳了起来,借着破口处照进来的微弱光芒,扫视了他的弟兄们一眼,大声下令:“脱衣服!大家只带步枪和手榴弹。从外舷翻下去!爬上码头用刺刀把那帮家伙驱逐走!这个时候就看咱们青军会的决心了!”

大家低吼一声,纷纷把身上的赣军军装脱了下来,只穿一条江北军制式的大裤衩子。在身上缠好子弹带,刺刀都装上步枪,冒着弹雨就冲上了舱面。不断有人被打到,也不断的有人从外舷翻下了江水。这些都是苏北苏南的水乡汉子,个个都水性精通。只有冯玉祥是旱鸭子,却也跟着跳了下去。两个士兵架着他,踩水就朝码头游去。

这时被打落水的赣军兵士跟下饺子一样,受伤的士兵还在扑腾,还真没有人能注意到他们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