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谁是无辜者

屋外的刘和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细想了一会,瞬间满脸的无语。

这样也行啊,真是够狠的!此女不简单吶。

大厅之内,刘和笑容满面,当即令人端上一万钱,不过一枚铜钱也有3克多,一万钱就是七十多斤,一个俏生生的姑娘还真带不走。

刘和问道:“不知姑娘府上在何处,不如让本官派人送到贵府去?”

舞雪又朝他抛了个媚眼,笑道:“如此有劳太守了,太守只需派人送到府门外,自有人前来接应。”

刘和六七房如花似玉的小妾,倒不至于被她所惑,但是却对这舞雪姑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忍不住问道:“不知舞雪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姑娘,有空定登门拜访尊府。”

舞雪姑娘抿嘴一笑道:“土垠城就那么大,若是有缘,一定会有机会遇上太守的,民女告辞!”

说完朝刘和弯腰款款一拜,便朝大厅外走去,身后两个家将端着两大盘铜钱,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刘和望着舞雪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端起一樽酒,边饮边转头对身旁的一名家将道:“替本官打听一下,此姑娘是哪位府上的。”

身旁的那名家将似乎憋得满脸通红,见到那舞雪姑娘已经奔出大厅外,又见刘和来问,终于忍不住哈哈笑道:“此女子,小的见过多次了。”

刘和满脸疑惑的望向那家将:“你何时认识这位姑娘?适才为何不说?”

那家将笑道:“此女乃红香阁的红牌姑娘,她每日卖笑,逢场作戏惯了,自是演得真的似的,将太傅也骗过去了。”

噗!

刘和口中一口老酒喷的那人满头满脸都是。

许久,他才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一个烟花女子,如何会知道太傅拒食之事,又如何出得此计?”

话音未落,那两名送舞雪出门的家将已经奔了进来了:“启禀太守,那舞雪姑娘出门时,公孙太守已在门外候着,听闻太傅已然进食,不但又赏了舞雪姑娘一万钱,还专派侍卫驾车送舞雪姑娘回府。”

噗!

刘和口中的酒水又喷薄而出。

“公孙太守在门口求见太傅,见还是不见?”那家将又问道。

刘和想了想,无奈地说道:“此人虽然可恶,但是终究是本郡太守,难得其有心,就让他进来吧。”

……

主厢房内,刚刚用过餐的刘虞正躺在床上打着饱嗝,心中却仍在大骂公孙白无耻。

简直太无耻了,当日他在城楼上被公孙白怒斥,脸上挂不住,便以绝食来要挟公孙白就范,想不到这无耻的家伙偏偏来上这么无耻的一招,反倒逼迫得他不得不就范,只恨得他牙根痒痒的。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歌声。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汉要让四方来贺!”

歌声慷慨而激昂,歌声之中,一个丰神如玉的少年,头戴白玉冠,身披一袭雪白的轻衫,腰佩长剑,摇着羽扇,踏歌昂然而来。

歌词的最后一句,深深的将刘虞打动了,他蓦然回头,望向歌者,浮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

“公孙白拜见太傅!”

刘虞瞬间脸色大变,涨得如猪肝一般,迅速四处张望了一下,气急败坏的抓起床头一个瓷瓶就要朝公孙白砸去。

“且慢!”公孙白满脸的凛然之色,指着刘虞喝道,“此瓶乃战国之古物,价值三万钱,足够一户百姓之家数全年生活之资,太傅一向勤俭爱民,岂可行此糟蹋民财之事?”

此瓷瓶有这么贵么?

刘虞瞬间停住了,疑惑的望着手中的瓷瓶,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

他双眼四处搜索,然而令他无奈的是,四周的物品似乎都挺值钱的,他还真舍不得砸烂了,最后视线定格在酒壶之上。

这玩意是铜质的,不易砸烂,就这个了。

他眼中一亮,伸手便抓向了酒壶。

“慢,太傅岂可如此!”公孙白不等他的手挨到酒壶,便沉声喝道,“此酒壶中还有半壶酒,一壶酒要耗五斤粮,半壶酒就是两斤半的粮食,岂可就此糟蹋?须知百姓耕种不易啊,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此词看似直白,却是甚有道理,这酒还真不能就这么撒了……”刘虞心中暗道,不觉又收回了手。

被公孙白这一说,四周似乎再无物可砸,刘虞正于心不甘的四处搜寻,却听公孙白笑道:“不如下官派人到外面寻几块泥土给太傅砸一砸,这个不要钱的。”

刘虞气极,指着公孙白怒喝道:“滚!”

公孙白凛然道:“我堂堂大汉右北平郡太守、广宁亭侯、兴北中郎将,当行得正,走得直,若是在地上打滚,岂不是有辱我大汉之威,太守何其糊涂啊!”

“混账……你是想来气死本官吗?”刘虞气得满脸铁青,索性气呼呼的转过背去,不再理会公孙白。

公孙白不以为然,轻轻的摇着手中的羽扇,淡淡地说道:“下官前来,是想献几幅图画供太傅观赏,此画都是下官前日征战乌桓人时,沿途亲眼所见之情景,请人如实画出。”

刘虞愕然的转过头来,只见公孙白身后的侍卫呈递上五六卷画轴,放在刘虞面前的案几上。

刘虞疑惑的打开了其中一轴画卷,细细一看,不禁脸色大变。

只见画内,遍地的尸体,满地的鲜血,一个乌桓骑兵将一名小孩的头颅挑在枪尖,另外一名正用雪亮的长刀剖开一名孕妇的腹部,四周烈火熊熊,还有两个乌桓骑兵正满脸狞笑按着一个年轻女子在地上,撕扯着她的衣服,那少女满脸的惊惶和恐惧。

他满脸震惊的望着这幅画卷,久久无语,接着又打开了其他几幅画卷,都是同样惨绝人寰的情景。

他合起了画卷,默然不语。

公孙白一拍掌,又有几个侍卫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过来,那婴儿正在熟睡当中,皮肤雪白,面目清秀,若非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从他鼻梁中贯穿而过,原本将会长成一个和公孙白一样俊气的男子。

刘虞望着这个幼小的生命,眼中露出疼惜的神色。

公孙白冷声道:“这个婴孩,是军士们在路边草丛中捡回来的,他的父亲被乌桓人大卸八块,母亲被凌辱而死,他的父母临死前怕他受伤害,偷偷的藏入草丛之中,幸得军士所救。他们给他取了个名,叫幸生。”

说到这里时,那个叫幸生的婴儿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露出甜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