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招降

经县城内。

各路残兵败将,陆陆续续奔回,仔细清点兵马,五万兵马出去,最终只剩下三万五千多兵马,这失去的一万多兵马中,有被北平军斩杀的,有被俘虏的,还有半路上逃散的,丢失的粮草辎重,更是不计其数。

除去这些,还令袁绍心疼的是,他静心打造的大戟士折损近半,主力大将张郃也被俘。

对于袁绍来说,这可算是他领兵以来,最惨重的一次败仗。

好在经县城高墙厚,粮草充足,足以坚守,袁绍这才稍稍缓了一口气。

“敌军从何处来?”袁绍仍然对公孙瓒偷袭之事想不明白,不知道三千白马义从和一万多北平军为何就突然从天而降。

“据探马所查,敌军在上游河床狭隘处,用石包填河,垫高河床,再涉水渡河而来。”田丰答道。

袁绍默然不语,许久才问道:“公孙瓒一向有勇无谋,其部曲也大都为平庸之辈,何人用计如此高明,莫非是刘备乎?”

“非也,据探马所查,此乃公孙瓒之子公孙白之计。”田丰苦笑道。

袁绍心中猛然像被鞭子狠抽了一下似的,脸部肌肉抽搐几下,这才像斗败了公鸡似的,喃喃自语道:“公孙白,公孙白……又是此子坏我大事。”

他猛然回过头来,厉声对逢纪喝问道:“元图,你昔日说,若是荐举公孙白为亭侯,必然加剧公孙家嫡子和庶子之争,为何我听人说,公孙白封侯之后,公孙续反而与其和好,致使公孙白日益深受公孙瓒之宠?”

逢纪的脸色都变了,袁绍一向喜欢迁怒于人是出了名的,要说荐举公孙白为亭侯这事,虽然没让两个兄弟继续斗下去,但是也送了公孙瓒一份人情,才让公孙瓒心甘情愿的为袁绍做嫁衣裳,逼迫韩馥让出了冀州,可是这话他不能说,否则他逢纪就别想在袁绍手下混了。

袁绍见逢纪沉默不语,这才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公孙白是否有三头六臂,能将这经县城攻下来,如今风雪即将到临,我等只需坚守道风雪来临之时,公孙瓒若不退,就等着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吧。”

一旁的麴义冷笑道:“北平军不过一群乌和之众,公孙瓒全仰仗白马义从之威,至于攻城,骑兵又能有什么用?末将倒希望能与白马义从一战,只可惜公孙瓒必然不敢让白马义从攻城。只可惜,那日公孙瓒眼看已遣白马义从来攻,却半途而退,可惜啊……”

田丰忍不住说道:“据探马所查,那日阻止白马义从冲锋者,亦是公孙白……”

麴义的脸色瞬间僵住了,许久才恶狠狠地说道:“公孙白小儿,终有一天末将要亲手砍下他的头颅。”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突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噤,他不知道,远在百里之外的公孙白,也正念念有词:“可惜啊,只差半步就留下了麴义,不杀麴义,老子岂会甘心。”

……

磐河西岸,朔风猎猎,河水滔滔。

数千名头缠白布的白马义从肃立在河畔,整齐的站在公孙瓒和严纲两人背后。

在众人的面前,是数十具临时制作的简易棺木,里面放着与大戟士战死的白马义从勇士的尸身,再往前则是数十个挖好的土坑。

“吹号!”公孙瓒激声吼道。

呜呜呜~

号角声连绵而起,悠远而悲凉。

随着悲凉的号角声,慷慨而悲壮的歌声激荡而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曲歌罢,数千白马义从随着公孙瓒齐齐拜倒了下去,连拜了三下才起身,接着数十具棺木被葬入土坑之中。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人命如草芥,尤其是征战的士兵,能死而埋其骨,已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何况还有棺木。

人群之中的公孙白,望着这群神情坚毅、悍勇无比的百战精兵,心中百感交集。

殡葬仪式终于结束,公孙白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直接奔向了大营左上角的一处营帐,那里是关押张郃的地方。

被五花大绑的张郃正襟危坐的端坐在帐内的软榻之上,望着帐顶发呆。

这时帐外的守卫私语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他的耳朵之中,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听到号角声没,那是蓟侯亲自率众安葬战死的白马义从。唉……若是寻常将士岂有如此待遇?”

“白马义从士卒都是百人将之资,岂是我等能比拟?如今这乱世,只要大战一来,谁知道谁能不能活到明天,我等能活着就是万幸了。”

“说的也是,此次河北军死了六七千人,那尸体都没掩埋,直接往磐河离一扔了事。若非小亭侯用计,奇袭了河北军,也许飘在那磐河水的就是我等的尸体了。”

“小亭侯简直就是孙武再世,若非填河渡水之计,如何破得河北军?”

……

“小亭侯……”张郃念着这三个字,脑海里响起一个贱贱的声音:“师父,给我留个全须全尾的。”

想不到这场经典的夜袭战,竟然出自一个轻浮不着调的少年之手,张郃心中暗暗称奇。

“卑职拜见亭侯!”

正思虑间,营帐外突然响起侍卫恭敬的声音。

张郃心头一跳,这还真巧了,才想着此人,怎么突然就到了门口。

多年以后,公孙白告诉他,这叫说曹操,曹操就到,但是他始终不明白这种巧合和曹孟德有什么关系。

一身甲衣未解的公孙白已施施然掀帘而入,静静的望着张郃。

张郃回望着公孙白,淡淡地说道:“原来是亭侯到了,不知有何贵干?”

公孙白也不立即答话,而是搬过一个软榻,大大咧咧的坐在他的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如今寒冬时节,朔风凛冽,滴水成冰,真是天寒好个冬啊。”

张郃神色一愣,呆呆地问道:“不知亭侯此语何意?”

公孙白满脸严肃地说道:“本侯说的是,天气这么冷,若非为招降你而来,谁乐意往这里钻?”

张郃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哈哈笑道:“亭侯果然直爽,张某佩服。不知亭侯如何招降张某,莫非又以张某性命相挟?”

公孙白眉头微微一蹙,一副愁眉苦脸的神色道:“对啊,本侯凭什么招降张将军?钱乎,色乎,官爵乎?这些本侯自己也想要啊。”

接着他的眉头又缓缓的展开了,对帐外喊道:“来人,给本侯取一床上好的丝衾,一壶热酒,再在帐中生上一堆火。”

很快,丝衾和热酒被送了过来,账内生起了火炉,顿时变得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