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枭》第九部 骗枭 八十九(第2/2页)

三个人沉默了。

“我们还有一条路。”高厚椿在沉默之后突然说。

“说出来。”卞梦龙似乎感到好奇。

“这就是把你用别人的古玉欺骗我们两万多元又栽赃陷害企图保住你所骗来的钱的事实,全部端出来。”

“想到你会这么说了。”卞梦龙很坦然,“只是这么一来,对你们就加倍不利了。”

“笑话,揭露了你的骗局,对我们倒不利。真是笑话。”

“这不是揭露我,而是揭露了你们自己。”卞梦龙一笑,振振有词,“为什么说你们揭露不了我?因为奚伯荪家中的人从没见过你们,更不会承认我带你们到那里去看过货。你们可能自恃握着我的收据,但别忘了,那是落的‘奚秀山’的款,而真正的奚秀山此刻正在北方,已数年未来汕头,所以你们对我的指控,不但站不住,反而会闹笑话。又为什么说你们是揭露自己呢?你们要买的是什么?要带出去的又是什么?是商周古玉、是汉唐玉器精品,俱是国人之珍宝:自清末圆明园被焚以来,国之宝萃大量外流,入民国后愈演愈烈,国人对此类事愤恨已极,大加痛斥。而你们在这时候倒不打自招,供认要把汕头赫赫有名的收藏家奚伯荪先生的全部藏品卖到美国,后果就不好说了,走私鸦片已是人赃俱在,加上盗卖国宝,你们不是自掘坟墓又是什么。”三个人不仅说不出话了,而且吓得额上渗出了汗。

“话都给你们点透了,何去何从,定夺吧。”他厉声说。

高厚椿看看那两位,嗫嚅道:“那只能按你的意思办了。”

他点点头,“我看你们也只能如此了。”

“你要我们做什么,就说吧。”高厚椿扶了扶眼镜。

“我现在所要求你们做的,就是防止你们找后账的事,在这件事的善后上,我不能给你们落下一点把柄。”

“说吧。”高厚椿垂下了脑袋,“事到如今,我们已无心思找后账了。”

“那好。”他伸出一个指头,“第一,你们写个认罪书,交警察一份,给我留一个底,承认你们确实是走私鸦片了。之所以要这个东西,是要防止你们出去后咬我栽赃陷害你们。有了这份东西后,我用点钱打通一下警察所,你们夹带鸦片这事本来也不大,不用提交法院,警察所罚你们几百元就可以放人了,这样不耽误你们回美国的行程。”

“这条我们接受。”高厚椿说。

“第二,”卞梦龙接着说,“你们签署一个文件,大意是为故乡繁荣,扶持汕头商业,馈赠我卞梦龙两万五千元,用以投资汕头地方商业设施,再加点永不反悔一类的话。要你们写这个,是要防止你们出去后,向我追索那笔古玉的定金两万五千元。”“这条我们也接受。”高厚椿颓唐地说。

“那现在就写吧。笔和纸我都带来了。”他说着,从包中拿出笔纸摊到了桌上。

高厚椿有墨水底子,不大会儿就写了两份文字,待要签字时,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间抬头说:“卞先生,不是我们对您信不过。我只是担心,我们一旦交您了,钱要不回来了,还认了罪,给了法院定罪的依据,如果您说的到时候兑现不了,那我们可全完了。”

“是啊,”高厚槐亦说道,“卞先生,你拿什么保证在我们写了这些文字后,你的话能兑现?”

卞梦龙想了想,“我拿什么保证我的话能兑现?只有拿我的心情了。”

“你的心情?”

“坦白地说吧,我已经把你们骗够了,骗足了,钱骗到手了,已与你们没利害冲突了,所以没必要再骗你们一次了。这时候落井下石对我并无好处。试想,我该捞的已捞到了,又不活动你们出去,让你们钱也空了,家也回不了,那就等于逼着你们铤而走险,把事情和盘托出,你们纵使身败名裂,但司法当局找到奚伯荪头上,那么我下一步的事情也难以进行了。卞某难得说实话,今天不妨说出来,对我来说,主要要吃的是奚伯荪,而不是你们,我不能因为你们的纠缠而坏了更大的一头。所以现在对我最有利的是赶快把你们送上船,打发你们到该去的地方,我好清清爽爽地啃那块大骨头。”

听罢这话,三个人先后拿笔刷刷刷地签了字。

“你们在这里等着。”卞梦龙掖好两份,拿起他们的那份悔过书出了门。

他径直进猫脸的值班室,猫脸又在抠脚丫呢。

“谈妥啦?”猫脸问。

“谈妥了。”他说着把那份悔过书放到猫脸前面的桌子上,简略地说,“罚他们个一二百元,放人。”

“就这么简单?”猫脸翻了翻眼。

“三五一十五,十五再乘十是多少?”他问。

“一百五的啦。”

“汕头价码最贵的老举玩一夜要花多少钱?”

“连打茶围带崛房,怎么也得一百五的啦?”

“你一年十二个月的饷钱总共有多少?”

“也就是一百五的啦。”

“加到一起也到不了五百。”卞梦龙掏出张庄票往桌上一放,“这是张五百的庄票,拿去。”

猫脸把庄票放到鼻子前嗅了嗅,轻声说:“我放人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