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温暖贴心王爱卿(第3/4页)

庞大的数字,有多少人因此而受惠。王钦若就是这样走上了历史舞台,他这件事做得利君、利国、利民,无可挑剔,只是走出皇宫之后,他的笑容一定很是得意,又有些狡狯。

那份表格为什么会墨迹未干,是刚刚弄好的吗?这里面有个不起眼的小秘密。

三司省判官毋宾古。这人是王钦若的同事,都是给宋朝管钱粮的。只不过王钦若是个新手,赵恒登基之后,感激他当年拉过一把,所以把他从开封府升到了三司省。这一天新老两位同事闲聊,毋宾古说,唉,百姓们苦啊,皇帝也难,小王你新来,不知道那么多的陈欠根本没法还,我明天准备上奏皇帝,把陈欠免了吧……

王钦若当天晚上召集亲信连夜加班,把陈欠的数目核实清楚,第二天清早就赶进了皇宫,把表格上交。就是这样,一切都很好,就是有点不地道。

但是天下人都知道,“结果好,就一切都好。”不管王钦若以后的名声是怎样的,就算是个奸臣吧,这里都有个问题——所谓的奸臣是什么啊?不管对别人怎样,对皇帝永远忠诚的,算不算奸臣呢?

有点复杂,以后再说。

事情按部就班,给天下百姓一个见面礼之后,赵恒开始细化自己的领导班子,以及施政纲领。有人劝他要稳,说的话极其的经典——“利不百,不变法。”并且“不用浮薄新进喜事之人,此最为先。”

一句话,没有一百倍的好处,就一丁点的规矩都不要变。并且把敏锐迅捷(浮薄)、没有资历(新进)、积极工作(喜事)的人等都赶到一边,一律不用。这才是最重要的。

说这些话的人,以吕端、李至、李沆等新任大佬为首。

另一些人正相反,他们给新皇帝总结了一句十六字真言——“若守旧规,斯未尽善,能立新法,乃显神机。”就是告诉皇帝,你老爸的那套不怎么样(斯未尽善),你得自己立点新规矩,才能把事儿办得漂亮。

这十六个字,出自前宰相张齐贤、两位太宗朝最显赫的言官王禹偁、田锡。

听谁的呢?两边的人物都非同小可,更何况赵恒从登基开始,就对臣子们说过,从他开始,就算是皇帝犯错(人君有过)、政策昏头(时政或亏)、军事锈斗(军事臧否)、民间利害,你们都随便说,尽情地说(直言极谏),就算写成正式公文,口气嚣张、忤逆皇帝(抗疏以闻),都一切没关系。

那好,难题出现,听谁的,不听谁的?这可是完全满拧的意见,南辕北辙,没法调和。

但赵恒自有办法,我谁的都听,但也谁的都不全听。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看着是一团棉花,白白的,软软的,感觉手感就是舒服,不过小心了,别真的往下使劲按,里边有根针,扎上了会很疼的!

赵恒端坐在皇帝宝座上,脑子非常清醒。

天下事无非军、政、民、财。头两样必须稳,他听宰相和参知政事的;后两样明摆着,按以前的方法过日子,都快穷死了,还不变吗?

赵恒说变就变,变得举国上下高兴得欣喜若狂,难受得痛不欲生。但还是从头来,先说一下必须稳的。

政治,已经交接完毕了,走上前台的吕端、李至、李沆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稳得不能再稳。更何况以吕端为例,此人为官四十多年,从知县、知州、知府的地方官做起,到中央部门的国子主簿、秘书郎,直弘文馆的著作佐郎、直史馆,再判太常寺事,考功员外郎兼御史知杂事,历两任开封府判官,再判太常寺兼礼院,为大理少卿,最后为枢密直学士,再一跃攀升到国家首辅宰相。这样一大堆的啰唆官名,几乎是大宋的官从低到高做了个遍,没有任何事他不懂,谁也别想瞒住他什么。说到底一句话,他仅比大宋史上号称最凶残最恐怖的“官吏克星”杜衍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样的人坐镇,足以安定天下。更何况还有二李。其中李至也就算了,李沆绝对非同小可。别的官是被下属称颂,被后代敬仰,他是被同僚称颂,被寇准、王旦甚至皇帝本人敬仰!

再说军队,赵恒请出了宋朝军中最大的那尊神——原枢密使曹彬。让他官复原职,重新成为第一军人。对于他,别提什么功什么罪了,凭着他独一无二的资历,以及他的仁慈宽厚的威望,就应该能把后赵光义时期的军队安抚住。

尤其是边疆,别忘了曹彬当初是因为什么才丢的枢密使的头衔,那就是私下里以自己的俸禄给边关将士发放“月头钱”。军中恩怨分明,赵恒的选择绝对正确。

但遗憾的是,这绝对只是第二选择,真正最合适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潘美。战士的眼睛雪亮,皇帝的好恶与他们无关,最强的英雄才是他们的偶像。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潘美是新皇帝的元配老丈人,赵恒的第一位正妻就是潘美的女儿。

可惜的是,女儿竟然死在了父亲的前面,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子女,烟消云散了,或许这就是命运,如果潘美多活三年又是怎样的局面?!

毕竟历史马上就要证明,军队对于赵恒是多么的重要。

但最重要的还是民与财。早在三国时,孙权就曾经说过,金珠宝贝都是垃圾,对平民百姓以及官儿们才有用,对君来说,都是废铜烂铁。

所以他可以给曹丕一大堆一大堆的珍珠象牙,可是长江以南的土地以及子民,半点都不给!

赵恒这时也是这样。先说为民,他即位不到两个月,就特意下了一道圣旨,说:“国家大事,足食为先。”先让老百姓吃饱饭。

口号很响,做起来就太烦。首先,他得把天下重新划定,总体分为十五路,然后再把其中的蜀川单独细分成四路,全国定为十八路。之后把所有的“路”一级长官,即转运使,逐个召回京城,亲自告诉他们:第一,从此减免各种无名力役,暂缓土木建筑,让农民有点空闲;第二,再把农民的空闲没收,让他们去开垦荒地,外加种桑养蚕,国家全力支持,开出的土地直到第5年起,才收赋税。

但是远水不解近渴,政策再好,老百姓等不了,眼见就饿死人了。那么再想办法。办法名叫“预买绢”。简单点说,就是在每年春天播种之前,农民们经过一冬天的消耗,连种子粮都吃干净时,国家先给他们贷点款,然后秋收时再还。

办法很好,农民们欢迎。但是注意,这是最开始的时候,什么都会变的,只要跟钱有关系。

那么说钱。

国家来管钱,就得先管一下制度。宋朝的钱粮大管家名叫“三司使”。相信大家不陌生,不过这个“三”字是大有讲究。两种解释,第一,是说盐铁司、度支司、户部司等三个部门的总长,那么就是一个人,叫三司使;第二,就是指这三个司每司都有一个长官,于是就有了盐铁使、度支使、户部使。说的就是三位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