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谈判”(第2/3页)

孙珏却“哦”了一声,兴趣了了的样子,道:“通州的庄子?东边?早年父亲曾寻人给我占卜过,说是我的命格同东边犯冲。”

李鼐见他这般作态,倒是有些糊涂了。

这庄子是他主动提及的,这立时又给否了,打的是什么主意?莫非打算真金白银的,那也忒不体面了。再说,这次进京,他是为了捐官嫁女而来,手头上的银钱,都花得差不多了。

孙珏已经撂下手中茶杯,清了清嗓子道:“姐夫家房山不是也有两处庄子么?”

“那是祭田?”李鼐闻言,有些皱眉。他的母亲韩氏前几年病故,就葬在房山李家坟园。

说起来,李鼐祖父的坟地,是在通州。因那附近的庄子都是权贵之家,李家不能在那边广置祭田,所以李煦就在房山挑风水好的地方,买了几个庄子。

李煦的坟地,早些年就使人修好了。他发妻韩氏病故后,就先埋进了房山这边。

“那处上韩村的庄子不是离祭田有几里地么?没有连成一片,也算不上是吧。”孙珏眼神落到墙上的字画上,状似无意的说道。

李鼐闻言,心中说不出是怒是恼,盯着孙珏说不出话。

李家在京城有四处庄子,通州两处,房山两处。通州两处,一处是他祖父的坟地祭田,有二十顷地;一处挨着运河码头的,有三十顷地。房山两处,一处也是祭田,有八十顷地;一处同祭田隔了几里,是四处中最大的庄子,有百四十顷地。

这百四十顷地的庄子,是李家在京城几处产业收益最丰的一处。李家每年在京城的往来应酬,也多靠这庄子出息。

这几年京城田地衡贵,就算那庄子包括几十顷山地,但是就算那百顷良田,也能卖个六、七万两。加上山地,那庄子现下要是往外卖,七、八万两是不成问题的。

李鼐是做好“破财”来处理这两个侄子的事儿,但是从没想过孙珏会这般狮子大开口。

孙珏这边,心里还在生着闷气,想着孙家早年也是大户人家,但是父祖不善经营,渐渐衰败下来,这京城原本有几处祖产,但是早年分家时,早就分了别房。留给他父亲名下的,不过是个二十顷地的小庄。

李家不算南边的产业,在京城管庄子就四处,土地快到三百顷,比孙家多十倍不止。

看着李鼐为难的样子,孙珏只觉得心中舒坦不少。

李家厚颜无耻地让孙家白养几年小杂种,真当孙家是好拿捏的么?

不过是两个婢妾所出的庶子,孙家有嫡子嫡孙在,并不缺这两个孩子;李鼎那个短命鬼,要是没有这两个小杂种承嗣,就要断了香火。

李鼐虽是李家嫡长子,但是有李煦在上头,他也不是能拿主意之人。通州庄子“赠”孙珏之事,他早已在给苏州的家书中提过,李煦也同意他这般做。

房山的庄子,却是李家在京城最大的一处产业,就是李鼐,没得到父亲同意,也不敢做主处置这庄子。

两人都缄默,屋子里沉静得怕人。

却有管家,不晓得屋子里两人正僵持,走到门口禀告,说是有客人来了。

今日搭喜棚,李家在京城的几处族人同姻亲,都打发小辈上门帮衬。

李鼐已是没了笑脸,挥挥手打发管家下去,对孙珏道:“玉树,父亲早年置办房山那两处庄子,就是打算作为祭产的。中间那庄子是镶白旗刘总兵家的产业,父亲也一直惦记买的。因刘总兵这些年一直外任,不在京中,所以事情才耽搁下来。”

虽没有明说,但是这话中婉拒的意思确凿,孙珏只觉得脸上挂不住,抬起头来,寒着脸看着李鼐。

李鼐晓得他性子孤拐,怕他酸脸,稍加思量,道:“玉树若是嫌通州的庄子小,那就这么办,你看行不行?鼓楼大街那边,有两处门脸房,也是李家的产业。一年下来,租金进项也能有个千把百两,算是给玉树添个零花。”

孙珏那边,已经坐不住,“唰”地一声从椅子上起身,冷笑着说道:“姐夫莫不鄙视我如商贾,要不然怎么还学着商贾讨价还价起来?姐夫能放下身价,我却不敢应承。今儿就算我没来,姐夫的‘好意’,还是算了吧。”

说完,不待李鼐反应,他已经离开座位,大踏步地往外走了。

李鼐见他决绝,只能跟着他,道:“玉树,都是自家人,还是好好商量。”

孙珏却是瞧也不瞧他,喝来自己的长随,骑马扬长而去。

看着孙珏的背影,李鼐使劲地跺跺脚,不知是恨弟弟留下这样的麻烦,还是埋怨孙珏的贪婪。

孙珏这边,实是恼得狠了。

谁不晓得李家豪富,一个庄子算什么?挑个顶小的庄子糊弄他,真是当他好欺负么?

想着那让孙家蒙羞的两个小杂种,孙珏只觉得心头堵着一口恶气。

回到家中,他直接到内宅,吩咐人将两个庶子带来。

曹颖见他面色不善,服侍他换下官服,只觉得心中踹踹,大气也不敢喘。

这会儿功夫,婆子已经领着那双生庶子过来。

这两个孩子,是康熙五十三年夏出生的,今年六岁,已经开始跟着夫子启蒙。

孙珏嫡子资质平平,远不如这两个庶子伶俐,平素孙珏还颇为偏爱这两个庶子,寻思好好教导,让他们走科举之路光耀门楣。

如今,都成了笑话,过去有多偏爱,现下就有多厌恶。

没等着两个孩子请安完毕,孙珏就走到地桌前,拿起胆瓶里的鸡毛掸子,就冲着两个孩子抽去。

那两个还愣着,鸡毛掸子已经落到一个身上。因孩子还小,这下子刚好抽到脸上,一下下去,就是一条狰狞的血檩子。

门口那两个婆子已经唬得不行,连声道:“大爷……”

“滚!”孙珏只觉得刮噪,回头瞪了过去。

那两个婆子也是孙家老人,晓得家里这位爷的脾气没有看着那么好,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那兄弟二人耐不住疼,已经抽泣着哭了起来。

屋子里只剩下孙珏夫妇同两个孩子。虽不是自己所出,但是这两个庶子平日都称呼自己一声“母亲”,这如今又是在她房里挨打,赶明也不说清楚。

曹颖对丈夫虽畏惧,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劝道:“爷,儿子们还小,爷要是瞧着他们有不对的,多骂几句就是……”

话音未落,孙珏的鸡毛掸子已经挥下。

曹颖只觉得后背火烧火燎的,低呼一声,已是疼得说不出话。

接下来,门外的婆子,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孩子凄惨的哭叫声……

……

昌平,曹家庄子。

看着李氏手中拿着的信,曹颙只觉得碍眼得紧。这是前几日李家派来管家媳妇来请安时,递给李氏的“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