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恐怖的《爱莲说》》

天上上的冰川很多,即便是在炎炎夏日,冰川附近依旧清凉宜人,尤其是冰冷的云雾从山涧飘过来,从云堂大堂穿过之后,这座殿堂里的酷暑顷刻间就消散了。

这里堪称哈密最好的避暑圣地。

夏日炎炎的时候在这里喝一场酒看一场歌舞还是非常惬意的,如果长时间住在这里,可能会得关节炎。

修建这座云堂是铁心源心血来潮的产物,修好之后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适合住人。

看起来云雾飘渺美轮美奂,实际上是一个大而无当的废物。

冬天寒风呼啸,即便是在屋子里点上地龙水缸里的水依旧会结冰。

春日里,别的地方已经春雨融融,这里依旧寒风刺骨。

秋日里,别的地方还是一片金黄,一派秋日美景,这里的树木早就掉光了叶子,瓦面上已经起了厚厚的一层霜。

即便是在夏日,哈密国的勋贵们一般也不来云堂,他们很担心过堂风会把他们吹得口歪眼斜。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时,铁心源毫不犹豫的把国家的大礼贡献,接见外臣,大宴群臣的地点定在云堂,好让这里多少有点人气。

霍贤张嘴一吹,一片薄雾就被他吹出一小片清明。

酒宴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

宾客言欢的时间不算长,主要是王大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铁心源控诉他在大宋遭受的种种不公。

控诉完毕之后,又开始说自己是在如何艰苦的环境下依旧为哈密坚持工作的。

褚亮,方平,梁州,凤鸣这些人都是他亲自联络,亲自说服,最后才来到哈密的。

幸好大殿里有薄雾,这不妨碍,铁心源一面听王大用为自己表功,一面小声的和潘凤,冯喆交谈。

通过交谈,铁心源才知道,潘凤和冯喆到底是何许人物,让他在第一时间就有了再给霍贤一百两金子的冲动。

潘凤何许人也?

这位和三国演义中那位被关羽一刀斩于马下的脓包不同,此人出自大宋赫赫有名的潘家。

如果说潘凤的名声不彰,那么,潘美的名号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参加平定李重进叛乱,镇守扬州、潭州,累迁防御使。开宝三年,为行营兵马都部署,率军攻灭南汉。

后参与平南唐、灭北汉、雁门之战等重要战役,被封为韩国公。

雍熙三年,因攻打辽国失败,导致杨业全军覆没,潘美被削三任,降为检校太保。

次年,又复旧官。淳化二年,加同平章事,数月后病逝。追赠为中书令,谥号武惠。

潘凤就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奸臣潘仁美的重孙,还是直系血亲,好像是杨怀玉家的生死大敌。

说潘美是奸臣,这实在是千古奇冤,至少,铁心源在大宋就没听说过潘美有什么劣迹让人诟病。

他最大的污点就是战败雁门关,将杨无敌陷入死地,最后被人抓住这一点,写了一部杨家将,彻底将潘美的名声毁于一旦。

都说富不过三代,这样的话很适合放在潘家的身上,他们家原本是大名府人,多年宦游之后就渐渐地在兰陵这地方安家落户。

潘凤自己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乃是明道二年的进士,官至相州知州。

原本前途似锦的潘凤,因为在厘清相州土地的时候,将韩琦的叔父定为一等户,纳粮户,为韩琦所不喜,三年知州任后,就再无任用,在兰陵老家白白消耗了九年的光阴。

铁心源双手握着潘凤的手道;“从今往后,先生制定的条例只要有助于我哈密,某家一定遵行无虞。莫说把某人某家定为一等户,就算是想要厘清哈密王室的公产,也由得先生。”

潘凤笑道:“大王可知霍贤老儿是如何说服老夫不远万里来到哈密的吗?”

铁心源笑道:“总不是听说本王有礼贤下士之风才来的吧?”

潘凤郑重的朝铁心源拱手道:“老夫听说,在哈密人人需要纳税,即便是哈密王也无例外?”

铁心源苦笑道:“哈密之地民风彪悍,加之地贫民瘠。本王若是不能带头纳税,恐怕在哈密,就无人纳税了。”

潘凤再次拱手道:“如果老夫奏请大王将王室纳税的事情写入哈密典章,让王室永久的纳税下去,不知大王允许不允许?”

铁心源想了一下道:“不如再写入王室家训你看如何?”

潘凤大笑道:“既然大王准许,从明日起,老夫就开始制定典章,若这样的典章被长久的执行下去,老夫保哈密王室百年的平安。”

一直守在铁心源身边的赵婉插话道:“执行典章需要有强项令,先生自然能做到强项,却不知先生能否为我哈密培育出一批强项令出来?”

霍贤在一边大笑道:“由绍兄是出名的脖子硬,就这一点好处岂能不代代相传?”

潘凤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满是寒光,借着赵婉搭话的功夫反问道:“不知王后能否把内府的账簿给老夫一观?”

赵婉皱眉道:“如此一来我哈密王室的尊严何在?”

潘凤笑道:“万民拥戴才是哈密王室最大的荣耀,王后放心,您的嫁妆自然不在厘清的行列。”

真正的惹火上身,这让赵婉很是愤怒,什么时候轮到臣子来窥伺王室的家产了。

遂冷着脸道:“你只能厘清王室明日起的收益,以前的断然不准!”

潘凤笑道:“如此甚好!”

赵婉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耍了,正要发怒,却被铁心源握住了手,只好闭上嘴巴生闷气。

铁心源笑着对潘凤道:“以后有话就直说,不比如此用上心计,哈密之地最重要的就是实事求是。厘清王府产业的事情,只要在朝堂上通过了,就不必再问别人的意见。在哈密,最高的权力机构不是哈密王,而是哈密朝廷!”

“此言当真?”

“你只要问过欧阳先生,就会明白。自从哈密建国以来,我们之所以能够战战兢兢的走到现在,靠的就是群策群力,而不是哈密王的一句话。”

铁心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发现整座云堂变得非常安静,刚刚还慷慨激昂声泪俱下的王大用如今就坐在铁心源的对面,竖起耳朵听他和潘凤的对话。

冯喆道:“民间风气看官员,官员风气看勋贵,而勋贵风气就看王室。自上而下的变革永远都比自下而上的变革来的容易。哈密国初建,万事才刚刚开头,若哈密王室能够摈弃大宋旧有的恶俗,开启一个新的篇章,那么,大王雄踞西北乃是自然之事。”

铁心源抱拳道:“冯先生有何高见?”

冯喆捋着胡须笑道:“大宋立国百年,时间已经让当初那些看似很好的典章,变得千疮百孔。冗官,冗兵,架床叠屋的官员体制,税源的枯竭,都是哈密国的前车之鉴。既然大宋执行百年的国策有数不清的缺憾,大王何不重新开始,在弊政尚未对哈密国造成伤害之前就大刀阔斧的重新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