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不能输给孤独

西域地域广阔,战乱频发,自然就造就了西域多种多样的人种。

不论是突厥人,回纥人,波斯人,这些外来种族,还是属于西域三十六国的乌孙、龟兹、焉耆、若羌、楼兰、且末、小宛……这些数之不尽的小种族——催开了西域的战争之花。

多一种人就多一种信仰,多一种信仰,就会多一种意见,意见多了自然就会有争论,暴脾气的西域人往往会把争论很自然地转变成战争。

铁心源很认真的认为,这片土地其实就是因为少了宋人这么一个兼容并蓄的种族才会常年战乱不断。

宋人有一种特质。

这种特质铁心源美化为改良主义。

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宋人都能拿来使用,不论是器具,还是文字,名称,服饰,发式,食物,美酒,他们统统来者不拒。

这其中还包括庄严肃穆的佛教,恐怕连佛祖都想不到,佛教在华夏扎根之后,就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实在是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多说)

这个习惯起自战国时期的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展现了他强大的力量之后,就没有人再对拿来主义说三道四了。

铁心源才不管自己的手下是不是又多了几个什么国家的人,只要把宽松的宋人文化加持给这些人,过不了几年,他们就能被称之为宋人了。

老祖宗说过,只要说华夏的语言,谨守华夏的礼仪,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华夏人。

这个定义给的非常的宽泛,这让铁心源想要归化这些奴隶的心没有半点负担。

事实上一个小小的山谷里面,族群太多,反倒就没有族群之分了,民族大融合这个时候最方便,也最容易。

铁心源代表的种族人数最少,却是最强悍的,最有钱,最有粮食的,于是,这群人就不得不改变自己的习惯,随着最强大的铁心源,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宋人。

他选定的突破点非常的有宋人特点,这些天他已经制作了很多的筷子和木碗。

只要是住在清香谷的人,每人都发一套,作为宋人中的贵族,他见不得自己的奴隶总是探出黑了吧唧的爪子抓着食物直接往嘴里送,不论是那一只手都不行。

谁如果不用两只小木棍把食物塞进嘴里,他也就不用再吃东西了。

因此,在清香谷吃饭的时候,铁心源就充满了成就感,看到小小的黑孩子熟练的用筷子把面条塞进嘴里,他就会满意的给那个孩子碗里再添加一点食物。

这一点小小的奖励,就让清香谷所有的孩子争先恐后的用筷子吃饭,并且越来越熟练。

铁心源打算把这个习惯深深地印在他们的骨髓里,直到有一天他们发现离开了筷子自己没法子吃饭才算是成功。

铁一他们有一双灵活的手,因此,对于使用筷子吃饭只难为了两天,就使用的极为熟练,清炒过的豌豆他们都能用筷子熟练的夹起来下酒。

嘎嘎比较惨,他的那双手很笨拙,明明端着一大碗丰富多样的饭食却不能放进嘴里,这让他极为痛苦。

不敢拿手抓,只要抓一下,铁心源的鞭子就会毫不犹豫地抽下来……

早先的奴隶已经不能称之为奴隶了,没有谁家的奴隶可以带着弓箭跑出去打猎,跑出去打劫,更没有谁家的奴隶晚上可以钻进自己的房子里和自己的老婆胡天胡地。

每天聚在一起吃饭,已经把这群人牢牢的绑在一个战车上了。

新捉来的流浪武士的日子就过得很惨,对这些人,铁心源是不要的,没有谁可以把一群油皮训导成真正的族人,这根本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山谷里百废待兴,处处都需要人手,于是,这群流浪武士只能在清香谷老人的监管下,努力的干活。

马拉耕犁的出现,让耕种变得简单易行,庞大的清香谷里,只要是能够种植小麦的地方,铁心源一点都没有浪费,这里的腐殖土实在是太肥沃了,就品质而言,巧庄所谓的上等肥田,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在戈壁大漠中,粮食才是掌控种族命运的利器。

被摔死的清香谷老族长,只不过勉强维持着山谷里的人不被饿死,就盘踞在山谷里作威作福超过二十年。

每年的冬天,对于戈壁上的族群来说都是一场深重的灾难,因为粮食不足,他们会把族群里多余出来的人撵出族群,任由他们在戈壁上流浪,或者死于狼吻,或者死于饥寒。

嘎嘎和他的父亲就是被族群给驱赶出来的人。

嘎嘎的父亲连一个冬天都没有熬过去。

关于他父亲的死法,嘎嘎从来都不说,只要提起来,嘎嘎的两只眼睛就变得和野狼一模一样。

铁心源不敢细究下去,他很担心一旦嘎嘎把原因说出来,自己会感到不安。

只要这一季粮食获得丰收,铁心源就有把握在冬天来临之前,把清香谷的人数扩展到万人左右。

只有人数多到一定的程度,自己才能去拓展哈密平原上的土壤。

依靠哈密河,再加上冬日里的那场黑风暴带来的肥沃土壤,在契丹人再次来收割哈密之前,铁心源有希望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度。

一旦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就能把母亲以及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接到这里来,从而真正的开始掌握自己的命运。

横山虽好,地处大宋和西夏之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展起来,成为一个简单的藏身地,已经是它的极限了。

每日清晨,铁心源都会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握着一卷书,在清冷的朝阳下读书。

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会深深的弯下腰去,然后就会按照昨夜安排好的去干自己该干的事情。

铁心源在他们的心中是仁慈的,是大公无私的,更加是睿智的,尤其是他手里的书卷,更是让这些人从心底感到敬畏。

不论是马拉耕犁,还是新的生活秩序,都给了这群人颠覆般的认知,谁能想到,折断钢刀之后,只要稍微打磨一下,就能用来破开坚硬的土地。

两匹马一个人一天就能开垦出全族人一年都开垦不出来的土地,这该是神迹才对!

只有智者才能有如此点石成金的本领。

尊敬智者,是西域人由来已久的传统。

马希姆一群人不在,铁心源就乘机让铁一他们从玛瑙滩捡回来很多玛瑙储藏起来。

在戈壁上,春日里总是有风的,一旦到了炎炎夏日,热气蒸腾之下,即便是戴上碳粉口罩都经受不住,更不要说那些找条手帕就要往进冲的人了。

一旦进去了,十死无生。

春天毕竟已经到来了,除了天山脚下的一片草原依旧是枯黄一片之外,在阳光下的土地,已经生机勃勃。

蒲公英早早就绽开了黄色的花蕾,在山脚下开的星星点点,没有蜜蜂和蝴蝶,多少有些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