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五章 枯骨

“王者?”楚欢凝视琉璃,“夫人知道此人吗?”

琉璃幽幽叹道:“在外面见到刻有飞鹰的战甲,我就有所怀疑,现在看来,我猜测的并没有错误。”并没有立刻解释,目光流转,扫视屋内其他地方,楚欢紧随着也是扫视其他各处,却才发现,这屋内并不是只有一处床上一处枯骨,在玉床旁边,竟然另有三具枯骨。

楚欢缓步走过去,只见到这三具枯骨相距并不远,其中一具枯骨靠在墙壁上,另外两具枯骨则是连在一起,而这两具枯骨,一具靠在玉床边上,另一具则是小得多,就像一个孩童的遗骨,坐在另一具枯骨身上,楚欢立时就能判断出来,这两人死的时候,那人是抱着孩童而死。

楚欢皱起眉头,火把靠近,仔细观察,却发现这三具枯骨的胸口处,都有一把匕首,虽然只剩下累累白骨,皮肉内脏早已经腐烂消失,但是那几把匕首明显都是插进胸口,楚欢心下有些吃惊,琉璃在旁已经轻叹道:“这三具尸骨,看来都是自尽而亡……!”

楚欢闻言,更是心惊,从进入甬道之后的点点滴滴看来,曾经在这里面,竟然发生过极为悲壮惨烈的事情。

他忽然想起来,药翁苦心将自己和琉璃引入此处,难道就是为了要告知琉璃这个秘密。

琉璃小心翼翼从靠墙的枯骨之中取出了匕首,仔细看了看,然后递给了楚欢,楚欢接过,只见到这把匕首做工也是十分的精致,匕首的刃上,竟然也是刻有图案,依然是一只展翅高飞的苍鹰。

琉璃并没有说话,娇躯袅袅,举着火把走到小石室的一面墙壁边上,在墙壁边,竟是放了一张古色古香的木桌,上面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还有做工极为精巧的青铜香炉在上面,香炉里也是厚厚的灰尘,琉璃目光却是落在墙上,只见到墙壁上竟是挂着一幅画,上面蒙有灰尘,一时也看不清到底画的是什么。

琉璃弯下身子,竟是从自己的内裙裙裾撕下了一块丝巾来,随即轻轻擦拭着那幅画,上面的灰尘被丝巾擦拭干净,一幅画工极佳的图画便显露出来。

楚欢此时已经站在琉璃身后,看着画像渐渐显示出来,他的瞳孔急剧收缩,眼眸子里显出了震惊之色。

孔雀!

楚欢万万没有想到,墙壁上挂着的竟是一副孔雀开屏图,这幅图,他已经看过很多次,第一次是在西梁的地下石室之中,第二次则是在京城人贩子胡尔斯的书房之中,这是他第三次看到画在纸卷上的孔雀开屏图。

西梁大德寺,京城胡尔斯,如今的石室,同一幅图,出现在三个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地方,楚欢脑中千头万绪,却是根本理不出线索来。

琉璃见楚欢眼中显出惊诧之色,忍不住问道:“公傅以前见过这幅图?”

楚欢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道:“夫人知道这位王者的来历,可知道这幅画又是什么意思?”

“公傅可知道西昌国?”

“西昌国?”楚欢觉得十分陌生,但还是隐隐明白些什么,问道:“这西昌国,难道是当年十八国争雄天下的其中之一?”

琉璃微点螓首,“不错,当年十八国争雄,仅西北就有五国鼎立,而西昌国便是其中之一,当年西北五国,鲁国的实力最强,西昌排名次席,而西唐则是位居第三。”

楚欢目光移到那玉床上枯骨的身上,皱眉道:“夫人该不是要说,这床上的枯骨,是当年西昌国某位大人物的遗骸了?”

“如果我没有猜测,那是西昌王的遗骸。”琉璃叹道:“那顶王冠,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门外的银甲武士,正如公傅所言,确实是天下罕见的大力士,他应该就是西昌国的护国大将军云鼎天!”

“云鼎天?”楚欢依然觉得这个名字很陌生。

其实这也难怪,瀛元统帅大秦铁骑,南征北讨,所向披靡,诛灭其他十七路诸侯,问鼎天下,建立了大秦帝国。

打从帝国建立的那一天开始,瀛元就严禁民间谈论当年的那些诸侯,而且残酷清剿十七国的残部,当年设立神衣卫,除了监视大秦的各级官员,另一个重要的使命,就是用神衣卫去剿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十七国余孽。

瀛元对敌人从不手软,禁令颁布之后,神衣卫潜入各处,不少人对禁令并没有放在心上,不少地方还是在谈论着当年群雄争霸的故事,甚至有说书人将当年的争霸之战编成了书,在酒楼茶肆说书,即使故事中对皇帝瀛元大加逢迎,但依然被皇帝严厉的惩处,无数人因此而身首分离,一阵铁血的杀戮,人们对当年的事情便讳若莫深,再也不敢谈起。

瀛元当然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要建立一个统一的帝国,就不允许当年诸侯纷争的言论在民间流传,他当然担心会有诸国余孽借此造谣民心,对他而言,将一切的不测扼杀在萌芽之中,当所有人都不再谈起当初的往事,那些往事将也会随着尘土一起被掩埋。

只有官方的史书,才对当年的战事做了描述,而且利用春秋笔法,对大秦和皇帝陛下有利的篇章大加的褒扬,而对那些不利帝国的往事,能改则该,能删则删。

皇帝只希望后人记得他曾经征服过天下诸侯建立了大秦,并不想让人知道发生在诸侯国的许多事情。

云鼎天这个名字,楚欢并没有听说过,但是他知道,琉璃能够说出这个名字,自然是对云鼎天有着一定的了解。

琉璃看着楚欢,轻声道:“公傅莫非不知道,现今的西关道,有大半的领土曾经都是归属西昌国,包括越州,甲州以及金州的一部分,都是属于西昌国的国境。”

楚欢苦笑道:“不瞒夫人,对此我还真是一无所知。”

琉璃轻叹道:“这也难怪,毕竟当年圣上颁布了禁令……!”顿了顿,才道:“家父出生于甲州,当年也曾是西昌国的百姓!”

楚欢顿时释然,琉璃的父亲是西昌国的子民,虽然皇帝禁令,百姓们不许讨论前朝之事,但是琉璃自幼在父亲口中听说一些陈年往事,那也并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令尊对西昌国的情况一定很了解了。”楚欢轻声问道。

琉璃沉吟了片刻,终于道:“西昌王有一个弟弟,身患重疾,太医无法医治,在国内张贴求医告示,重金求医,家父也是前往应征,有机会见到了那位王爷,而且最后还治好了王爷的重疾……!”

楚欢对此倒是深信不疑,琉璃能够被太子看重治疗腿疾,虽然楚欢觉得与琉璃国色天香的容貌脱不了干系,但是她的医术想必也非比寻常,毕竟太医院云集了众多的名医都无法医治太子的腿疾,琉璃却能得到太子信任,不可能只是凭借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