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因为申屠川的一句话,季听回去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等回过神时已经到了家里,扶云殷勤的上前为她撩开车帘,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一样眉头紧皱:“殿下!”

季听心虚一瞬,下车后欲盖弥彰道:“昨晚喝得太醉,就在李府……”

“殿下你知道吗?张府那个女人自尽了。”扶云悲愤道。

季听停顿一瞬:“谁?绿芍?”

“不就是她,张岁文这些日子一直拘着她,不准她出门,她昨晚竟在房中自尽,要不是丫鬟发现及时,这会儿就是一具尸体了!”扶云简直气坏了。

季听看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好笑的问:“她自尽她的,你气个什么劲?”

“怎能不气?谁不知道她和殿下争过申屠川,若真死了,叫旁人怎么想您?”扶云枕着脸道,

季听随意道:“她若真想死,又怎么会被丫鬟恰好救下,不过是想拿死跟家里讨价还价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对了,此事你是如何知晓的?可是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这么丢人的事,张岁文怎么可能让旁人知道,扶云是在张府安插了眼线,所以才第一时间知道的。”说到这里,扶云又有些小得意。

季听失笑:“你倒是机灵。”

“没办法,扶云就觉得那女人不像个没心眼的,自然要多加防范。”扶云轻哼一声。

季听安抚道:“好了,何必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气恼,我还没用膳,陪我去用些东西吧。”

扶云一听她还没吃饭,急忙带她去用膳了,什么绿芍红芍的彻底抛到了脑后,季听见他不生气了,便好笑的看他一眼。她是真的不在意,张绿芍在她眼中,不过是个会自作聪明的小姑娘而已,能翻起什么风浪?

很快,她便知道,一个小姑娘能翻起什么风浪了。

当日晚上,季听去了风月楼,如往常一般要叫价时,绿芍又出现了,脖子上明晃晃一道红肿的痕迹,就差将发生何事写在脸上了。

自从她进了门,季听便察觉到许多窥视的目光,她啧了一声,生出一点烦意。让她更烦的事还在后头,绿芍这次果然备足了银子,直接叫价到四万七千两,显然身上只有这么多,季听比她多出一千两,她便黯然离场了。

然而绿芍并没有就此作罢,之后每日晚上都会来,一来便出四万七千两,季听只得每日压完她的价,扭头再跟申屠川要钱,一连三四日都如此,光银子都多花了十几万两。

又是一个竞价赢了的夜晚,申屠川来时,季听朝他伸出手:“本宫没钱了。”

“我有。”申屠川说完,便叫人去取了银票给她。

季听低头清点:“看样子她是不会死心了,日日这么抬价可还得了,不如明日本宫让她一把,先把她的银子花光如何?”

“明日便是卖身之日了。”申屠川绷着脸。

季听恍然:“对哦,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那你要多给点银子吗?”

“十万两够吗?”申屠川问。

季听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不经意的问:“风月楼给你的抽成再高,也不会将赚来的都给你,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总之不是贪赃枉法得来的。”申屠川淡淡道。

季听轻嗤一声,没有再追问,拿了钱便要离开,申屠川蹙眉拦住她:“为何每日都走这么早?”

“哦,府中有事。”季听随口道,其实是因为自己每次都是偷偷来的,未免牧与之他们发现了唠叨,必须要早些回去才行。

申屠川抿了抿唇:“殿下之前也这般说,到底是何事?”

“问这么多做什么,公主府的事岂能告诉你一个外人。”季听斜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申屠川枕着脸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好半天才别开视线。

季听快到公主府时,还特意叮嘱车夫从后门进去,接着做贼一般往寝房跑,眼看着快到寝房时,一道清幽的声音便传过来了:“殿下这是去哪了?”

季听僵了一瞬,镇定的回头:“与之,你怎么在这儿?”

“自然是等殿下回来,”牧与之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殿下这些日子好不威风,每日跟个身份低微无名无封的女子争风吃醋,还为此花了十几万两,整个京都城都知道了,只是不知殿下哪来的银子?”

“……总之不是贪赃枉法得来的。”季听拿申屠川的话堵他。

但牧与之显然没她那么容易放弃,闻言依然追问:“所以来源何处?”

季听抿唇,没有要说的意思。

庭院中蓦地沉默下来,许久之后牧与之轻叹一声:“殿下便这么喜欢他?”

季听一脸真诚:“不喜欢。”

“呵。”

季听:“……”你看,她就是说实话,也没人信的。

牧与之定定的看了她片刻,突然问:“殿下还有多少银子?”

“十万两。”季听如实回答。

牧与之勾起唇角:“真多。”

……但凡不是牧与之富可敌国,她或许就觉得他这句不是讽刺了。季听嘴角抽了一下:“已经够了,敢跟我争的那个人,也只有四万多两银子而已。”

“那就祝殿下明日顺利。”牧与之说完,转身便走了。

季听知道他并非出自真心,所以见他就这么走了,心里跟敲锣一样,一晚上都睡得不怎么了,翌日一早去找他,却被扶云拦住了。

“牧哥哥说,想暂时清净一下,让殿下不必去寻他。”扶云一脸无辜道。

季听心中更忐忑了:“他生气了?”

扶云想了想:“看不出来,殿下得罪他了?”

“嗯。”季听诚实道。

扶云点了点头:“那肯定是生气了。”

“……哦。”季听无奈的看他一眼。

因为牧与之不肯见她,她愁眉苦脸许久,最后想到了什么一个人出门去了,一直到晚上才回来,一边将个油纸包给了扶云,一边让车夫尽快准备马车。

“这是什么?”扶云问。

季听疲惫的揉揉鼻梁:“糖栗子,南山寺那家的,你给你牧哥哥送去。”

“从咱这到南山寺,一来一回得三个时辰,殿下亲自去买的?”扶云震惊。

季听忙着离开,上了马车后探出一个脑袋:“把东西送去后,帮我跟你牧哥哥求求情,让他别生我气了。”

扶云讷讷的点了点头,等反应过来时,季听已经离开了,他只得赶紧去找牧与之。

牧与之看着包裹严实的油纸包,颇为无奈的叹了声气:“伏低做小她倒是会得很。”

这边季听料定牧与之见到她辛苦买来的东西后,必定舍不得再同她闹别扭了,所以便心情不错的到了风月楼。

很快便到了今晚的重头戏,果不其然绿芍又来了,季听轻嗤一声,在她开口之前先一步举牌:“五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