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明晚澄写五三写得越来越崩溃,一边哭一边写,看起来可怜又好笑。祁轶捏了一把卫生纸在手里,帮明晚澄细心地擦眼泪,可任她哭得再惨,祁轶就是不松口放过她。

可能这期播出去,会有很多观众觉得她很过分吧。

然而,多学一些知识总没坏处。阿澄连小学都没读过,如果以后总是犯常识性错误,大家多多少少都会取笑她。就算明面里不笑,背地里也要戳她的脊梁骨嘲讽她没文化。祁轶不想看到她成为别人的笑柄。

在以后的节目中,明晚澄可能还会因为自己的无知而吐出几个不合时宜的成语,她本来就是新人,这种没文化的黑点再往身上一套,她以后还怎么在娱乐圈顺利地走下去?现在她在镜头前逼迫明晚澄写作业,好歹把样子做给了观众看,让所有人看见,阿澄是有在努力的。这样的话,就算以后录节目时阿澄暴露了自己的不学无术,也会成为她的萌点,而不是黑点。

不过,明晚澄那个脑袋是想不到这一层的,她只觉得好委屈。

她哭得实在太惨了,岑子妍和轻欢纷纷看向她,眼里都流露了几分心疼。

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妹妹啊。

轻欢忍不住了,思索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办法:“我想上个厕所,你们谁还想去?”

“我想去,”岑子妍马上接道,说着,她又怯怯地看了眼白靳秋,“姨姨,我可以去么?”

白靳秋浅淡地点了头。

轻欢故意碰了一下明晚澄的肩,“阿澄,你要不要去厕所?”

明晚澄忙点头:“要去,要去!”

说着,三个人都起了身,陆续往门口走。轻欢对南泱眨眨眼:“去厕所了哦。”

南泱从兜里掏出了一包餐巾纸,精准地扔到了轻欢怀里,淡淡吐出几个字:“马桶脏,多擦擦。”

“知道啦。”轻欢柔柔一笑。

南泱目送她走出了几步,在她小心地拉开铁门时,不禁补充了句:“快点回来。”

轻欢笑意更甚:“我知道。”

祁轶看着这三个年轻的女孩前前后后地走了出去,在走廊上瑟缩着打量了半晌,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关了门。她笑着摇摇头,在学校里多的是这种上个厕所还要成群结队去的女生,没想到女孩子长大了,还是改不了要结伴上厕所的毛病。

三个年纪小的走了之后,3号房瞬时安静了下来。

安静到可怕。

祁轶看着对面那两个冷着脸看笔记本和书的女人,摸了摸胳膊。

她应该算是三位年上里性格最温和的一个,那几个小姑娘走了以后,最好不要让镜头前的气氛冷下来。揣着这样的想法,她主动开口找话题:“白老师,南老板,你们看的什么啊?”

白靳秋和南泱同时抬起头。

“名著。”白靳秋面无表情。

“菜谱。”南泱的表情更淡。

祁轶艰难地继续找话题:“好看吗?”

“还行。”

“凑合。”

“奥……那你们要一直看么?”

“嗯。”

“嗯。”

“那……你们看吧……”

“……”

“……”

“……”

祁轶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她不说话后,空气又沉寂了下来。

祁轶打了个冷战。

她似乎都能想象到,这一段剪到成片里,后期会做出一堆飘落的枯叶特效,然后在屏幕上方划过一只“啊——啊——”乱叫的乌鸦,后面跟着一串无语的省略号。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错觉,和这两个女人待在一起,比刚刚待在溢满干冰的2号房还冻人。她坐在她们对面,仿佛两只**立柜空调迎着面对她猛吹似的。

祁轶低着头看自己的教案,她本也不是健谈的人,两句没下文后,就放弃了暖场子的想法。

不久前还热热闹闹的3号房刹那间冷得宛如冰窖。

另一边,三个年轻女孩子的氛围就十分正常。岑子妍和轻欢本来就是好友,明晚澄又是个自来熟,早就和岑子妍混开了,三个人进了厕所后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节目组也考虑到了她们有上厕所的需要,所以第一个隔间是没有安置摄像头的,她们可以在那里解决需求。不过,上厕所本来就是她们溜出来的一个借口,其实没人想真的上厕所。

于是三个人干脆靠在厕所聊了起来。

明晚澄叹气:“我真佩服你们俩,嫁了两个冰坨子。南老板和白老师刚刚坐在那儿,老半天都不说话,太可怕了。”

轻欢笑道:“再可怕能有小轶可怕?我们俩起码没有和你一样被欺负得哭哭啼啼吧。”

“姐姐不是欺负我!”明晚澄忙辩解,“我……我写不出来题,是我笨,姐姐是为了我好,她才不是欺负我。”

岑子妍自从走出了白靳秋的视线,整个人都变得明媚了不少,笑意也终于蔓延到了眼底,“阿澄,你和祁老师……其实也挺配的呀。”

“只是朋友。”明晚澄立即推脱。

现在是在镜头下,她们说的话都会被录到。其实她自己倒不在意别人把自己和祁轶凑成一对,她反而巴不得别人去凑,可是祁轶就不一定愿意了。所以她不能在镜头下去附和那些撮合她们的言论。

“那阿澄,你有没有其他喜欢的人?”岑子妍问,“或者说,你还没有初恋呢?”

明晚澄红着脸摇摇头。

“阿澄还小,别逗她了,”轻欢笑着说,“说到初恋,子妍,白老师应该是你的初恋吧?”

岑子妍听到白靳秋的名字后脸色一僵,半晌,点点头,小声说:“嗯……是。”

明晚澄接道:“可是白老师大你这么多岁,她的初恋估计不是你了。”

“阿澄。”轻欢皱起眉冲她摇头。

这话说得太不合时宜了。

“那还是师父你们这对儿比较好。”明晚澄感慨,老祖和师父都是彼此生命里的唯一,一个是冻了三千年的大冰山,一个是被棉花裹着的刺猬,俩人都不轻易允许别人看自己的心,只有她们靠近彼此后,她们才开始让爱情这种东西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轻欢却并不像明晚澄这样想。

她又想起了那个在祝家度过的夜晚。一向纵容她的南泱拒绝了她的两次求欢,还有在被问及过往时,那双陷入回忆的深沉眼眸和充满留恋的不舍。

南泱是她的初恋,她却不是南泱的初恋。

其实一个已经三十五岁的女人有属于她的过往很正常,她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可是她低估了自己对南泱的占有欲,她恨不得占有她的全部,不光是当下的她,过去的她,未来的她,她都想要全部攥在手中。所以,南泱的那段过往就变成了一根细小的刺,软软地藏在肉里,不动的时候其实想不起来,可是一旦牵扯到了这一块,就会传来抓心挠肝的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