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为其人(第2/4页)

知识只有和权力相结合,才能发挥它改造世界的功用。一腔热血的康有为要想使自己的理想作用于现实社会,必须要拥有权力。而在那个时代,想拥有权力,对于他来讲,只有通过科举考试才行。

1894年,刚考上举人的康有为和他的学生梁启超师生二人结伴北上,一起来到京城参加进士考试,但两个人都没考中。

1895年,师生二人再次结伴北上,来到京城,会试结束,等待发榜。4月17日,《马关条约》签订的消息传来,应试的举人群情激愤,纷纷上书声讨李鸿章的卖国行为。深感“士气可贵”,4月22日,康有为、梁启超写成一万八千字的《上今上皇帝书》(《上清帝第二书》)然而这次上书仍未能上达光绪。269

经过多次折腾,康有为名气大增,许多官员都知道了这个反动的“狂生”。令康有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1895年这次会试的主考官就记住了康有为的名字,他就是“守旧,恶西学如仇”的大学士徐桐270。徐桐在考前就说,无论如何都要把康有为挡住。他跟副考官们通气:凡是广东考生中文章特别“出色的”,肯定是那个康有为写的,见到此卷一定要拿下去。结果,考官们真看到了这样一份“出色的”试卷,经过对文章立意、观点和风格的分析,认定无疑是康有为所作,于是立即“弃置一边”。由于文章写得实在是才华横溢,一位副考官还在这份试卷的卷末写了两句俏皮话: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惜哉惜哉!然而谁知道这份被认定是康有为的试卷,竟是梁启超的。康有为在这次考试中,一反常态,突然间规矩了,老老实实地写了,没被考官们查出来。发榜的时间到了,竟然是第五名。事前的幕后操作没操作成,成绩公布了就没办法了,必须按规矩给进士授官。据说,徐桐当时“既怒且惭,归语门者,康如来谒,拒不纳”。

郁闷的不仅仅是徐桐,康有为也很郁闷,最后被授予的官职几乎令他绝望——工部主事,这个小官对他实行变法、改造社会的伟大理想几乎是不起任何作用的,清帝国给他的这个台阶不够高。

为实现理想抱负,康有为仍以文字为武器,以“上书”为敲门砖,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五月十一日,康有为又上书光绪帝《请及时变法富国养民教士治兵呈》,这就是有名的《上清帝第三书》。有志者事竟成,《第三书》终于送达光绪帝,并且深深打动了光緒帝,引起了强烈的共鸣,命令军机处王公大臣对其内容详加讨论,并下令将《上书》抄写4份,一份呈送慈禧太后,一份留军机处,分发各省督抚将军阅读,一份存乾清宫光绪寝处,一份存勤政殿备览。

收效显著,趁热打铁,康有为又于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闰五月初八日,写了《上清帝第四书》,正苦于投递无门时,袁世凯主动帮忙交给督办军务处,却又被荣禄拒绝。第四书终究没有上达光绪帝,但康有为却因此对袁世凯有了好感。

上书的门路被堵,康有为的倾诉对象开始转向士大夫,于是创办《万国公报》271,于1895年8月17日创刊,“遍送士夫党人”,使其“渐知新法之益”。11月中旬,成立强学会。12月16日《万国公报》改名为《中外纪闻》,发刊一个月零五天,即遭封禁,1896年1月20日停刊。

1895年11月,康有为离京南下,在上海组织了个强学分会,组织发行了《强学报》,宣传维新变法,派送赠阅,并不收费,但仅发行5天,出版第二期时又被查禁了。

1897年11月,德国出兵侵占胶州湾,引起了全国人民的激烈反对,康有为在广州听到此消息后,立刻赶往北京。12月,呈《外衅危迫,分割迭至,急宜及时发愤,革旧图新,以少存国祚折》,史称《上清帝第五书》。因为这个折子情词激烈,刺激人,工部堂官认为他危言耸听,不为代递,心灰意冷的康有为决定移民巴西272。行李都装上车了,却逢翁同龢273来访。一个当朝重臣和一个“基层”主事密谈了什么,史书没有留下任何记载,接下来的历史事实是:一、康有为留了下来;二、光绪皇帝收到了兵部掌印给事中高燮的奏折,请皇帝召见康有为“垂问国事”;三、光绪皇帝表示要亲自召见康有为,命令总理衙门安排一下。工作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但奕就是不安排,他的理由是:“本朝成例,非四品以上官不能召见。今康有为乃小臣,皇上若欲有所询问,命大臣传语可也。”274于是工部主事康有为在总理衙门的西花厅进行了一次“论文答辩”,参加的答辩委员会成员有:北洋大臣李鸿章、总理衙门行走翁同龢、兵部尚书荣禄、刑部尚书廖寿恒、户部左侍郎张荫桓。

《上清帝第五书》几经周折到达光绪的南书房。光绪读完这封长达7000余字的奏折,确实被康有为震撼了,从此,他对康有为格外垂青,下令以后康有为如有奏折,即日呈递,不得阻拦。而康有为也懂得知遇之恩,对光绪终生感激,将一生的政治赌注都押在了皇帝身上,并铁定了他对君主立宪的信念。此后,无论中国政坛如何风云变幻,他都对此坚持到底,矢志不渝。

1898年1月29日,康有为又上了《应诏统筹全局折》(即《上清帝第六书》),请求光绪帝发起变法,比较国外诸国形势,强调“能变则全,不变则亡;全变则强,小变仍亡”。

1898年4月12日,康有为在北京又组织了个保国会,设会宗旨是“保国、保种、保教”,即保国家政权,保民族自立,保圣教不失。在北京、上海设总会,各省、府、县设分会,要“合群策、群智、群力”,发愤救亡,推动维新运动。在成立大会上,康有为慷慨陈词,“二月以来,失地失权之事已二十见,来日方长,何以卒岁?”275很是感人!

1898年6月11日,光绪发布《明定国是诏》,宣布实行新政,“变法自强”,戊戌变法开始。6月16日,光绪皇帝在颐和园勤政殿召见康有为,赏六品衔,任“总理衙门章京上行走”(就是没有编制的总理衙门主管大臣的秘书),同时给他以专折奏事的权力。半月后,梁启超以举人身份受到光绪皇帝的召见,授以办理译书局的事务。

9月5日,光绪给杨锐、刘光第、谭嗣同、林旭四人各加四品卿衔,参与新政,代皇上草拟所有有关新政的诏书,因为当时的四大章京颇有实权,所以按梁启超的说法是“名为章京,实为宰相”。

6月11日以后,“很开明”“也很上进”的光绪帝不断发出“行新政”的诏书,甚至“一日数令,倾泻而下”。然而法不是随便就可以变的,法变则人变,法变则权力变,法变则利益变。把别人的利益变没了,把别人的权力变没了,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原来没咬你,主要是还没到那个份上。大量的急风暴雨式的变法惹急了大量的“顽固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