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张柬之是怎样“炼”成的(第2/2页)

但她仍旧着紧地掌控着帝国的最高权力,一如攥紧自己最后的生命。或是不欲他人窥见自身的老病,或是年纪越大能信任的人就越少,连宰相们也几个月难以能见她一面。非紧急政务就尽可能压下,案上累积的公文渐渐堆积如山,但武则天并没有任何让太子监国帮忙处理政务的意思。而太子李显经过十几年的折磨,已非昔日轻狂莽撞的青年皇帝,深知在母亲面前韬光养晦的必要,根本不敢有所非议。常年随侍在武则天身边的只有张氏兄弟。

按理,在武则天身边侍奉汤药的,应该还有皇太子李显及其弟相王李旦。而现在,李显、李旦被撇在一边。本来武则天在交接班问题上,就施行了一个不稳定的、易于招致动乱的武、李并贵政策。病情到了如此恶化的程度,武则天还是坚持既不让李显、李旦,也不让武三思、武攸暨之流,甚至连她平日里最为宠爱的唯一的女儿太平公主近身侍候。这当然与武则天已经习惯了张易之、张昌宗的侍奉有关,但她不想表现出对与武、李两大皇族任何一方有所偏向,恐怕是一种主要的态度。

忠于李唐的朝臣们对此深感不安。平常皇帝连人影都见不到,一旦驾崩,消息也不能立刻传出来,无法掌握先机,局势必然不利。于是待武则天病情稍有好转,宰相崔玄暐谏言,要求禁止“二张”入宫侍疾,并以孝道为名推出李唐两位皇子:“皇太子、相王,仁明孝友,足侍汤药。宫禁事重,伏愿不令异姓出入。”这是有心让李唐皇族代替“二张”,随时监视武则天的动静了。

武则天自然不理,但也不想跟大臣们闹翻,温言慰勉一番,“二张”照旧留在身边。作为让步,皇太子也可留驻玄武门,准许时常谒见天子,侍候晨昏。

这个结果并不能让忠于李唐的朝臣们满意:张氏兄弟内可近侍皇帝,抢得先机,对外结交朝臣及武氏族人,势力不容轻视,已然成为李唐复国的最大障碍,也是他们要铲除的首要目标。

“二张”不是木头,朝中局势的变化他们又怎能不知?两次牢狱之灾已经让他们乖了许多,昔日的张扬跋扈也都收敛了起来,谨言慎行得不敢轻出宫门一步,活像在外面耀武扬威一不留神吃了亏的宠物猫,吓得再也不敢出门,只是乖乖地蜷伏于武则天的脚下,生怕被李家的恶狼们捉去剥皮炖汤。

其实张氏兄弟虽为幸臣,但出身名门,上有天子宠爱,下面也有不少趋炎附势的文臣武将甘为所用,手里也不是一副多烂的牌,如果有一定的政治智慧,也不是完全没有生路。但张易之、张昌宗本是纨绔子弟,一遇风浪便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只知躲在武则天身边避祸。

张氏兄弟安分守己,朝臣们想要捉他们的痛脚一时倒也不易,但对于那些久经政治风浪考验的政坛老狐狸们来说,铲除他们并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