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奔袭北宁线(第2/3页)

1排副排长王得福,2排长吕绍德,8班战士姚尚云,在阵地上只剩下一个人时,拉响了手中的手榴弹。

一个团敌人伤亡近半,1连也剩下37个人了,弹药也不多了。

指导员田广文说:同志们,现在是甚麽情况,大家都知道。我们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我们都是革命同志,阶级兄弟。我们要团结一心,准备最後的战斗!田广文把连队花名册和入党志愿书烧了,连长陈学良把望远镜拆了扔进炕洞里,两个人又把手表砸了。小炮班两门炮拆开,四散扔棹。司号员烧了号谱,通信员烧了联络旗,给养员烧了300多万元菜金。

大地在脚下颤抖,火焰吞噬著村庄。太阳炙烤得受不了了,焦头烂额地栽进地平线下面。

火光映照著一张张没了模样的脸膛。

不知谁哼起了《狠牙山五壮士歌》:

棋盘陀,山崖高,

壮士的血花红!

勇敢的八路军,

五个好英雄!

37张喉咙同声合唱。

从那时起,1连就有了一支自己的歌:

秋风横扫落叶黄,

尖刀插进敌胸膛。

白老虎屯打恶仗,

死打硬拚不退让。

无敌三十七勇士,

烈火之中高声唱。

这支《“白老虎”连歌》,一直唱到现在。

紫荆山下

打锦州前出了三个问题。一个战略上的,两个战术上的。

後两个问题都出在8纵。

一个是前面写一笔的没有及时封锁机场,让刘亚楼骂了句“吃草的”(电报没发,被罗荣桓制止了),任务也让9纵抢去了。

电报是参谋长黄鹄显发的。两个机场,一个能用,一个不能用,封锁哪个,对于这位当年红4方面军总指挥部作战科长,是不必再发个电报请示一下的。有的老人说他能打仗,很有一套,就是当年“学错了手”,投了张国焘的票,受了打击,心有馀悸。这馀悸“馀”了14年,似乎有点过长。看来这个问题只有他本人能够解答,但他已经不在了。

9月30日,毛泽东致电“林罗刘”,表扬9纵控制了机场,“毁机五架”。同时批评8纵贻误战机,指出“大军作战,军令应加严。”⑴毛泽东都有话了,8纵压力很大。

8纵紧急召开常委会,决定将毛泽东和“东总”批评电报转发到团。让各团党委立即讨论表态,坚决打好下一仗。

这边正攒著劲儿准备雪耻,那边又把小紫荆山丢了。

10月6日夜,23师68团副团长韩枫(离休前为第二炮兵某导弹基地司令),率3营打下小紫荆山後,麻痹大意,下山吃饭去了,担任警戒防御的8连,连长也下山去了。下半夜,敌人突然又一个反击,把阵地又夺了回去。

南京《中央日报》迅速作出反应:《锦州国军反击克紫荆山》。

没及时封锁机场,耽误了两天,使敌人空运锦州两个团,若再耽误两天,空运两个师,整个攻锦计划也许就不得不改变了。而丢失了小紫荆山,部队不好运动,进入不了攻击地域,也会影响攻锦部署。

8纵这下子更吃不住劲了,政委邱会作火速赶到68团。当年8纵的老人说,邱会作有水平,有派头(很多老人在谈到“林罗刘”和他们的司令和政委时,都喜欢用这句话),很活跃。到68团,就召集全团干部战士和全师连以上干部开会,进行动员、训话。在山坡下野地里,讲了不到20分钟,嘁哩喀喳,没一句废话。讲明天拂晓後两小时,必须把小紫荆山再夺回来。

然後当场宣布,将68团团长和副团长撤职,8连连长枪毙。说这次先杀“两条腿的”,下次再出事就杀“四条腿的”(指骑马的)。韩枫在下边说了一句:无官一身轻。邱会作听见了,说:一身轻?你给我背大锅去!

邱会作就在68团等着,夺回小紫荆山才走,头发几乎全白了。眼角和眉心的纹络深且密,脸上总是笑呵呵的,使纹络愈发深而密。1。70米以上的个子,是那种“有钱难买老来瘦”的瘦。穿件黑蓝色中山服,一条海军蓝的确良裤子,一双东北人称之为“二棉鞋”的蓝呢敞口轻便棉鞋。走动时,双手有点像鸭子似的微微向後摆动。

不知底细,你会觉得他和如今街头庭院那些离退休老人没甚麽两样,而且是那麽慈祥、可爱。确实,他现在甚麽职务也没有,连党员也不是,实在是普通又普通了,简直就剩下一个“老头”了。

可他的名字叫“邱会作”。

他很健谈,而且记忆力很好。头脑清晰,思路敏捷,在采访的百馀老人中是一流的。谈起当年黑土地上的经历,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极有形象,所谈情节,基本都可验证。

谈到紫荆山下这段时,他的小儿插言道:就这麽就把一个人枪毙啦?大过份了!

老人瞅瞅儿子:战争,那是战争!

又摇摇头,叹口气:枪响後,也就有点後悔。给个机会,让他戴罪立功就好了。那个连长是冀东人,冀东老百姓好哇……

站在今天望昨天,很多事情都是难以理解的。

朱瑞不朽

——东野名将录之九

义县是锦州的门户。它可以控制北宁路,维护关内外交通,是南下大军,特别是炮兵、坦克部队和後勤供给的必经之地。欲图锦州,必先取义县。

义县城墙高厚,工事坚固。一座座炮楼鼓凸在城墙外,里面有小炮,轻重机枪,每座都可以三面射击。城根还有许多暗堡。一条10馀米宽、近2米深的护城壕。壕外有几层铁丝网,铁丝网外,是地雷像秋後萝卜地的箩卜一样密密麻麻的雷区。

这样一座城池,加上天上有飞机,城内有炮兵,构成密集的立体火网,攻城部队即使人手一个炸药包,也是难以攻克的。

老人都说,义县和锦州攻坚,炮兵起了重要作用。那炮火之猛烈、准确,在黑土地和全国都是史无前例的。

主攻义县後,又在锦州担任重点突破的5师政委石瑛老人说,炮一响,那炮楼就一座座飞上天,剩下几座也没了模样。城门右侧被轰开个20多米宽的曰子,倒塌的城墙填平了护城壕,、梯子都不用架了。锦州也是一样,炮刚停,烟未散,部队就从城豁子冲进去了。

翟文清和黄达宣老人说,打彰武和文家台时,那炮火就够令人振奋的了,可和锦州根本没法比。那炮打得长那麽大头一回见到。共产党哪来那麽多炮呀,别说敌人懵门儿,、自己也有点懵。当兵就吃炮弹,在敌人炮火下挨打,这回算是翻身了。

范汉杰则从另一个角度谈了他的体会:

在解放军猛烈的炮火下,电报电话不断遭到破坏。我常到锦州车站北面的小高地楼上和锦州铁路局辨公大楼上的观测所去指挥,那里就成了解放军炮击的目标。炮战之猛烈为过去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