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0章 韩然的对策(第2/3页)

在对视一眼后,王后周氏对丈夫说道:“大王且与几位大人商议国事,臣妾暂且告退……大王,请务必保重御体。”

说罢,她便招呼韩愈、韩斐两个儿子向他们的父亲行礼告退。

相比较长子韩俞规规矩矩的行礼,次子韩斐却睁大着眼睛看着卧榻上的父亲,忽然奶声奶气地问道:“父王,你会死吗?”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皆为之色变,纵使是王后周氏,此刻亦是脸带薄怒,绷着脸、抿着嘴,眼看着就要出声呵斥。

然而,韩然却微笑着揉了揉幼子的脑袋,宽慰道:“父王不会死的。”

王后周氏欲言又止,但最终,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怨气地看了幼子一眼,看她脸上表情,回头大概是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口不择言的小儿子。

望着周氏领着韩俞、韩斐二子离开——尤其是看着小儿子韩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韩王然忽然想到了他的义兄釐侯韩武。

尽管釐侯韩武亦曾是架空了王权的权臣之一,但兄弟俩的感情却很好,因此,当年韩武也曾对韩王然讲述过他年幼的事:当时在先王韩简卧病之际,幼年的韩武前去探望,就曾问过类似的话。

当时,韩简亦是笑容可掬地宽慰韩武,说他不会有事,可仅仅只过了三个月,这位他韩国史上出类拔萃的贤君明主便过世了。

那时韩武此生见他父亲的最后一面,并且,一直牢记至今。

正因为听义兄韩武讲述过这个故事,因此,今日当幼子一脸担心地问起相似的问题时,就连韩然也有些恍惚:难道我要步先王韩简后尘?

就在他恍惚之际,卫卿马括已领着申不骇、张开地以及韩奎三人来到了卧榻前,见韩然神色恍惚,颇为关切地提醒道:“大王,三位大人已经到了。”

“哦。”

韩王然如梦初醒,正要掀开被褥坐起来,却见丞相申不骇连忙制止道:“大王还是在榻上安歇,臣等就在这回话即可。”

这话得到了赵括、张开地、韩奎几人的认同。

见此,韩王然遂示意殿内的内侍搬来几个褥垫,请申不骇三人在榻边就坐。

在坐定之后,丞相申不骇率先开口劝道:“大王,您真得保重身体了……”

韩王然微微一笑,摆摆手说道:“童言无忌,申相不必当真。”

申不骇摇摇头说道:“老臣并非是因为二公子的话,是宫廷内的医师诊断,说大王长期积劳,气血不畅,故而此番急怒攻心,才会晕厥于地……王后虽是妇人,但识得道理,老臣也认为,处理国事非一朝一夕之事。”

韩王然点点头,不过还是没有将申不骇的劝告放在心上,毕竟他此刻最在意的,还是如何尽快解决魏国商贾的那档子事。

见韩王然提到这事,张开地开口说道:“得知大王昏厥,暴鸢将军方才亦入宫前来探望,后来与臣等在偏殿时,也曾说到这事,且……与韩奎大人争论不下。”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韩奎。

“哦?”韩王然闻言遂看向韩奎。

韩奎,与韩虎、韩武、韩庚一样,亦是王族分家子弟,论辈分,韩王然得叫韩奎一声族叔。

此人颇有才能,不过并没有像韩虎、韩武、韩庚那样窃取王权的野心——当然,也没有像这三人那样的权势。

平心而论,申不骇、张开地、韩奎,便是目前韩王然在内治方面最倚重的三位大臣。

顺便提及一句,这三人当中,品性最优良的,乃是张开地,其次才是申不骇,最后才是韩奎,原因就在于,张开地为人过于耿直,故而人缘不佳;而申不骇呢,曾经也做过任人唯亲的事,亏他还是法家门徒;至于韩奎此人,非但其兄弟子侄在家乡兼并土地,引起民怨,就连其本人也有品性上的缺陷,比如睚眦必报、心匈狭隘等等。

但不能否认,在刨除掉这些缺点后,这三人皆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治国贤臣。

见韩王然看向自己,韩奎拱了拱手,正色说道:“暴鸢将军认为,魏国商贾将我国的商贾排挤出齐国不算,甚至于穷追不舍杀到我国内本土,实在是欺人太甚!……故而,暴鸢认为希望调兵将那些商贾与其手底下的人通通抓起来……”

“不妥。”韩王然皱了皱眉。

听闻此言,韩奎亦点头说道:“臣亦认为此举不妥,奈何暴鸢将军脾气急,不肯听劝。”

韩王然点点头,表示自己待会会召见暴鸢。

此时,申不骇捋着胡须说道:“暴鸢将军虽然脾气急,但他所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眼下,魏国的商贾将我国商贾排挤出齐国不算,更是携带着大量的货物杀到我国内……”说到这里,他惭愧地叹息道:“老臣惭愧,老臣此前万万没有想到,‘此举’对我大韩的影响竟是那般恶劣。”

他口中的此举,即是魏国商贾将大量货物倾销到韩国本土的这件事。

不得不说,这就是见识的局限性,纵使是申不骇这样的法家贤臣,此前也没有想到倾销贸易的危害。

因为照理来讲,魏国将大量货物倾销到韩国,使得韩国的资源剧增,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啊。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魏国货物大量涌入韩国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凭着其低贱的价格,击垮了韩国本土的商贾,导致韩国本土商贾有大量的货物堆积在手中,无法出售,严重地影响到了韩国原来的经济贸易体系。

像羊皮、羊毛、酒类这种能存放许久的货物还算是好的,可是羊羔、鲜枣这种不易储藏的,却是血本无归。

更要命的是,卑鄙奸诈的魏国商贾,还企图破坏韩国的米价:明明魏国并没有将许多米粮运到韩国,但却假称要跟韩国的米商打价格战,吓得一部分韩国米商赶紧在魏国稻米运来之前将堆积的米粮抛售,导致市面上的米价大幅度下跌。

别以为米价大幅度下跌是一件好事,要知道,米价大幅度下跌,损害的其实是农民的利益,至于那些米商,尤其是拥有很大财力的米商,他们完全可以囤积米粮,静静等待市面上的米价上涨。

而这最终的直接危害,就是市面上逐渐开始缺少粮食,导致米价在下跌后又疯狂上涨,虽说米商从中赚得盆满钵满,可是寻常平民呢,却付出了数倍的代价去购置这些粮食——这相当于是损害了平民的利益,加重了阶级矛盾。

这个时候,就需要通过国家调控的方式,去平衡米价,既不能让弱势的农民群体受到严重的损失,导致更多的农民因为农耕无法糊口而放弃,另谋生路,使国内的农耕人口大量减少;也不能让某些利欲熏心,企图通过囤积粮草来谋取暴利的黑心米商得到不应该属于他们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