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5章 王圣人教你带兵

对于士绅们而言。

死太监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可欧阳志再如何,还是可以沟通的对象。

既然暂时整不跨这欧阳志,此人背景太大,寻常的手段,又不是他的对手……且此人虽是心狠手辣,可是很快,有人摸透了县尊的脾气。

他只按法度来办事。

只要没有触犯他的规矩,该交的税,老老实实的缴纳,那么,你做什么,他一概不管,甚至,倘若你遭受了麻烦,他也乐于为你排忧解难。

一行士绅跟着欧阳志身后,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大工地,许多人心里哀叹,这都是银子哪,且绝大多数,还是自个儿的银子啊。

劳力们卖力的夯实着路基,混凝土则是人工搅拌,一个个大锅炉子,下头烧着火,将沥青熬的沸腾。

欧阳志远远的眺望,远处,常威快步行来,向欧阳志行了个礼:“见过师叔。”

欧阳志背着手,笑吟吟道:“如何?”

常威道:“人员足够,技艺也是现成的,所以这工程的进展,极为顺利。”他眉飞色舞,定兴县有的是劳力,有这么多的人力,干起来就快多了:“先前的时候,还有些不太熟练,可现在,过去了半个月,无论是采石,运输,搅拌还有泥匠,现在都熟练都了,一日,可以修两百多米呢,好在这道路是现成的,只需在原有的道路上,拓宽一些,这些地,本是官府所有,倒也无碍,不需花费多少工夫,现在是两头并进……请师叔放心,只要银子和人力管够,学生一定尽力而为。”

太痛快了,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常威和带来的匠人,又都有丰富的建造经验,这毕竟不是后世的高速路,不过是夯实了土地,铺上碎石,填充混凝土,抹上沥青罢了,倒不需专门开山架桥。

这北方,都是大片的平原,哪怕是有山岭,也尽力绕过去,所以,进展很顺利。

欧阳志笑吟吟的点头:“你王师叔修书来,这匠人们的伙食,可要管够。不只如此,各队的匠人和劳力,可挑选一些精壮的,让他们适当的,寻一些娱乐,蹴鞠如何?就来蹴鞠吧,我做主了,县衙里拿出三百两银子出来,各工程队出一点人,组成蹴鞠队,操练一下,每隔一旬,便让大伙儿歇一歇,看看蹴鞠队决胜,胜者,赏银一百五十两,次者银百两,最次的,银五十……”

常威一脸错愕,身后的士绅捂着自己的心口,又是捶胸跌足,想死。

“师叔……这……”

欧阳志笑吟吟的道:“你王师叔既是郑重其事的修书来,自有他的道理,按他的话去做就是了。”

“是。”

这就怪了……

常威一头雾水,这个时候,竟来蹴鞠……

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吧。

嫌银子多?

可师叔有命,他哪里敢说什么,忙道:“学生明白了。”

而身后的士绅们,却一个个面面相觑,竟是不知所以然。

日子没法过了啊。

说实在的话,现在都已经不是银子的事了。

自那该死的刘瑾来了之后,成日登门,见天就来,一顿都不落下,你不好好招待,他还不高兴,四处纵容恶奴盯着你,让人寝食难安。

这里头,流失了多少利益。

可你要去状告他,细细算来,人家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能告他什么?他是太子身边的人,告也告不倒,反而可能因此而得罪他,到时被他惦记上,谁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而欧阳志,要的只是你的税,还有你藏着的隐户和隐田,利益受损就不说了,还成天被他恶心,今日他要修路,明日,他还要拿出银子来,弄什么蹴鞠。

这……是人干的事吗?

欧阳志却是面无表情……只背着手,却已踩着泥,到工地上去了。

可士绅们却没有跟上去,因为……他们的鞋是新的,踩在泥地里,斯文何在?不知道的人,还当自己是泥腿子呢?

他们目送着,欧阳志走远……心里真是忧愤无比,于是窃窃私语:“这是将自己的银子,不当银子啊,民脂民膏,他就拿来这般的挥霍。”

“吁……噤声!”

……

弘治皇帝心情不错,给太皇太后问过了安,他早命人将皇孙的话,记了下来……此时,他拿起记下的话,反复的咀嚼,看着看着,忍不住乐了。

有这样的孙子,夫复何求?

这辈子,也知足了。

却在此时,萧敬快步行来:“陛下……”

弘治皇帝道:“何事?”

萧敬道:“刘健求见。”

弘治皇帝颔首:“叫来吧。”

刘健入殿,显得有些匆忙:“陛下,淮河……泛滥了。”

弘治皇帝一听,顿时明白了什么:“这即将过冬,何以泛滥?”

“这……”刘健长长的叹了口气:“近些年来,天象迥异,许多灾情,实是防不胜防啊。”

弘治皇帝皱眉:“既如此,当立即命人,前去修筑河堤为宜,卿家看,派谁去好?”

刘健道:“为了一劳永固,老臣以为,此次治水,万万不可轻忽,只是,当下工部尚书身子不好……臣……”

弘治皇帝突然道:“刑部尚书文涛,从前也在工部任职,对于治水,经验丰富,这些年来,淮河水患频繁,朕想要一劳永逸,就势必,发动浩大的工程,这可是与十万百姓息息相关的事,若是寻常人,朕不放心,不妨,就命他钦命前往,如何?”

刘健想了想:“老臣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如此浩大工程,户部的钱粮……”

弘治皇帝苦笑:“从内帑里拨付一些吧。”

刘健便如吃了定心丸:“若是内帑拨付,老臣以为,既要治河,就要惠及子孙万代,不计一切代价……”

弘治皇帝是懵逼的。

朕出钱,所以就可以不计一切代价……

可刘健心里急啊。

淮河水患,久治不愈,从前的治理,都是小打小闹,发动数千人,修筑一下溃堤,难得今日陛下爽快,那自当是共襄盛举。

弘治皇帝叹口气:“上章程来吧。”

摇摇头。

显得有些无奈。

……

方继藩收了一封书信,一看这书信,便有点急了。

狗娘养的,不要钱的吗?

他捏着书信,寻到了书斋里,书斋里,王守仁和在学里逮了空的朱载墨相对而坐。

一见到方继藩进来,王守仁和朱载墨都起身:“见过恩师。”

方继藩面带笑容,风淡云轻的点头,看了朱载墨一眼:“你又打徐鹏举了?”

朱载墨镇定自若的道:“回恩师的话,他让我打的,他自己说,有本事你打我呀。”

“……”

方继藩竟是无言。

这个要求,确实有点过份了。

方继藩便道:“你先出去,为师和你的王师兄有一些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