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见说崇山放四凶(七)(第2/2页)

程颢不是惯于训斥人的,但严词厉色的几句话,让好几人头都低了下去。

“先生说得是。”吕大临跟着程颢一起过来,他从后面站出来,“相信朝廷不会让无辜者受冤屈。”

“正是如此。”游酢点了点头。

不管是不是已经引咎辞职,程颢终究还是做过赵煦的老师。赵煦若逊位,程颢同样损失惨重。从这一点来说,刑恕的确是背叛了程颢、背叛了程门道学。

程颢曾为帝师,刑恕却在谋逆,这岂不是欺师灭祖?要说程颢参与刑恕谋逆,从情理上说,就说不通。肯定牵连不到程颢头上。而以程颢的为人,只要没有真凭实据,他也肯定不会允许有人将他的学生都牵连进去。若是程颢求到韩冈那边,更不会有事了。

可几名僧人连滚带爬地跑来,其中还有住持和尚,见到程颢,就叫了起来,“伯淳先生,伯淳先生,外面被官兵包围上了。”

堂中一下就乱了,“怎么会有官兵?”

“肯定是来抓人的。”

“谁之前跟刑恕有勾结?!”

“肯定有人。”

“慌什么!”吕大临怒喝一声,转身对程颢道:“先生,学生去看一看。”

堂中惶惶不安,游酢等几位弟子过来扶着程颢坐下,见他们不为所动,一群程门弟子这才稍稍安定了一点。

片刻之后,一人跟着吕大临回来,在程颢面前行了礼,“小人戴光,奉王上阁之命,前来护卫大程先生。”

所谓王上阁,应该是王厚。而王厚背后的靠山究竟是谁,这是不用想的。至于王厚怎么指挥起皇城司的人,也是用不着深究。

“皇城司的人是来给先生看门的!?”

游酢一下就把握住了重点,看门可是有好几种。

皇城司的人给帝师看大门也能说得过去。不过换做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未尝没有让他们将功赎罪的用意在。既然刑恕参与了谋逆,程门弟子中未必没有第二个刑恕。

但没过多久,游酢就看到另外一位得意弟子杨时过来了,蹲在炉子边,双手烤火。

杨时之前已经先走一步,现在却又回到了这里。

“怎么回来了?”游酢问道。

“方才从御街那边过来,看着韩三出宫,却没看到两府诸公出来。所以就回来知会一下。”

“这怎么可能?今夜他该留在宫中才对。”游酢惊讶莫名,韩冈今天立下了泼天的功劳,理应与宰辅们地位相当。

吕大临冷道:“若无韩冈,便无今日之变。他怎么能留在宫中?”

“都回去睡吧。”程颢不想听这些,赶着学生离开。在庙中寄寓的就回房间,在外租房的就回各自的住处。

游酢跟着吕大临等几名同学做一路走了。

天寒地冻的夜风中,吕大临问着游酢:“朱雀门可能出不去,定夫今日到愚兄家中小歇如何?”

游酢的住处在外城,若是要出去,少不了要经过朱雀门,但今天的情况不行,他点了点头:“多谢与叔兄,如此小弟就叨扰了。”

吕大临和游酢相互客气了几句,就抵达了御街。

这是一队人马正从前面的巷口上了御街,然后转向北面过去。从吕大临和游酢这边,能看清提在亲随手中的一盏盏玻璃灯笼,玻璃灯盏上的“韩”字字样,直直的映入眼中。

吕大临一脸的困惑,“怎么又入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