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第2/2页)

那个时代,罗马教廷还是罗马皇帝下辖的一个机构,可以传教,但是服务对象是帝国皇帝,为了统一臣民的思想,便于统治,和汉武帝所想的一样,皇帝们都认为自己所给予的东西,将来也能收回,但是正如同汉武帝料不到汉元帝被儒家洗脑从而解开了套在他们脖子上的枷锁一样,狄奥多西一世也料不到东西罗马帝国的分裂和西罗马帝国的灭亡。

汉武帝罢黜百家的初衷是为了统一思想,确立自己的地位,以便于对匈奴发动全面反击,他不能允许和他不一样的思想传播在他的国家里,儒家完美的契合了他的需要,于是他选择儒家成为自己的统治工具,狄奥多西一世也是处于这样的考量,将基督教会选择成为了自己的统治工具。

但是他们都没有料到,他们选择的统治工具会最终发展成一个极其可怕的庞然大物。

西罗马帝国因为蛮族入侵而灭亡,罗马教廷是西罗马帝国灭亡之后屹立在一片废土之上仅存的文明希望之光,大量的罗马遗民只能依靠罗马教廷而存活,这无形间大大的扩张了罗马教廷的威望和声势。

这一时期罗马教廷虽然依然对拜占庭帝国表示臣服,但是拜占庭帝国距离罗马太远,无法有效的控制这个统治工具,这促使罗马教廷快速发展成为一个庞大的独立的政治势力。

宗教可以在战乱的土地上飞速发展,而和平时代,宗教的蛊惑性就大大的衰落了,罗马教廷精准的抓住了这个机遇,在未来的几百年内将自己的势力笼罩到了整个欧洲,当它走到自己的巅峰的时候,欧洲君主的皇权位于它的教权之下,皇帝需要教皇的承认,它甚至发动了八次的“十字军东征”。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中国的儒家也走向了自己的巅峰,在宋朝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将文治和经济推向顶峰的同时,也将军事拉入了低谷,欧洲有黑暗的中世纪和骄奢淫逸的神官,中国也有黑暗的宋明理学与道德败坏的道学家。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基督教在现代社会依然保有地位和实质上的影响力,并且扩张到了全世界,而曾经影响整个东亚文化圈的儒家则不同,影响力几乎彻底消失,退化回了最初的状态,只是学说而已,究其根本,是因为中国出现了一个千百年来都未曾出现的异人。

他不仅以一己之力将中国从右翼政府状态带入了极左翼政府状态,甚至还将中国明清两代数百年传承的儒家士绅阶层以彻底的暴力行为全部摧毁,将政府的力量下达到了最基层的乡村单位,实现了中国历史上最干脆彻底的统治,从而将儒家的影响力从根本上除掉,连根拔起,再无恢复的可能性。

这是中国自汉代以来唯一不受儒家士绅阶层影响的政府,更是全世界范围内统治最强硬的政府,甚至比秦更加强硬,和它比起来,秦政府的焚书坑儒只是小打小闹。

它不需要和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国内任何阶层分享权力,地主、士大夫已经不复存在,中国自主诞生的儒家文化所维系的唯一可以对抗皇权甚至是架空皇权的阶层力量已经彻底消失,未来也不会诞生,因为明朝的例子就在眼前。

全世界范围内,只有这样一个例子,这样一个虽然成功却付出极其惨重代价的例子,将一个国家内除了政府之外的力量全部摧毁驯服的例子,统治最为干脆彻底的例子,同时也具有其他国家所不具备的极强的隐患,但是不论可取不可取,这至少是一种方式。

萧如薰在陈龙正和利玛窦出发之前单独找到了陈龙正,和他详细的说了一下关于罗马教廷的事情,因此当陈龙正知道罗马教廷来人的时候,他并非对罗马教廷的目的一无所知,他知道,萧如薰所嘱咐的事情里面,只有这一件事不能允许利玛窦参与决策的。

罗马教廷来的是一位枢机主教,等级上比利玛窦高了不知道多少个级别,但是鉴于利玛窦此时此刻身份的不同,以及教廷渴望在中国传播基督教的目的,所以这位枢机主教对待利玛窦是相当的客气,对待陈龙正就更不用说了,因为陈龙正不是基督徒,更加客气。

他此来的目的很简单,询问一下利玛窦目前的传教情况,还有询问一下陈龙正,他背后的那位中国将军是否可以允许基督徒在他的辖区内正式传教。

利玛窦已经把萧如薰的基本情况告知了这位主教,主教就知道,萧如薰实际上算是一名贵族领主,下辖有一百多万的人口,影响力遍布东南亚洲的几十个小国家,近千万人口,也就是说,如果得到这位中国将军的支持,至少,基督徒们可以在这些国家内正式的不受牵制的传教,而不像在中国内陆那样,连进入中国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罗马教廷对迟滞难以发展的中国传教事业相当的不满和急切,中国庞大的人口数量是它提升威望所必需的,威望日渐降低的罗马教廷迫切的想要恢复十字军东征以前的地位和权势,想要重新威压整片欧洲大陆,以将那些把世俗权力压在教皇权力头上的君主给狠狠的压制住,为此,它迫切的需要中国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