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伪滕文公章句(上)(第2/2页)

心中妈卖批,嘴上笑嘻嘻,做了一个请说的态度。

许析道:“如今商贾贩卖,低买高卖,富裕者家有万金,即便没有封地,也一样是仓库中堆积着粮食布匹、庭院内舞姬相伴,他们也不稼不穑,这算不算是以天下奉养一人呢?”

“泗上墨家的许多产业,动用人工,生产布匹、铁器、璆琳,换取粮食、棉花、油籽。以墨家《国富》之说,劳作创造财富,可为什么泗上越来越富,而楚、越等地的农夫越来越穷?这算不算是以农夫奉养工商呢?”

“墨家既言利天下,难道楚越就不是天下吗?墨家既言利天下人,农夫难道就不是天下人吗?”

“这个疑惑,请您给我解答。”

和泗上不同,宋楚等国的农民这几年过得确实苦,苦不堪言的苦。

一方面,他们要承受封君、贵族的盘剥,承受军赋、劳役等等。

另一方面,他们又受到泗上新兴资产阶级的盘剥,倾销的工商业品,压低的粮价,都使得封君们为了支撑他们奢侈的生活,增加了地租。

为数不多的自耕农纷纷破产,手工业工厂出产的棉布等大量倾销,粮价一降再降,赋税一高再高,都使得他们承受不住。

宋国那边更惨一些,泗上工商业的发展带来了大规模种植业的商品化,小贵族们兼并土地、驱赶佃农——那些小贵族又不傻,按照以往什一税的标准,一亩地才收几斤粟米,农业生产技术的进步、粮价的降低、商品的丰富,都使得他们为了利益把那些按照原本产量交什一税的农夫赶走,以便集中种植棉花、油料、靛草、小麦等商品作物。

泗上之外,商人又加了把力,各种商品都在吸着农夫的血,农夫当真是承受不住了。

不少人觉得,贵族虽不好,可至少比商人要好;当农奴固然不自由,可总比被驱赶离开土地自由的挨饿要强。

适知道这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尤其是随着工商业的发展、伴随着各国封建制度的加剧,都使得泗上之外农民的日子真的是……没得到多少墨家的好,看到的全是新时代的坏。

许析挖了一个适不得不往下跳的坑。

适果断地不正面回答,立刻转进,反问道:“我听闻农家在楚国也有尝试,也是在为了利天下,那么农家在楚国又是怎么做的呢?”

许析道:“我等在江汉地,聚众千余人,多是逃亡的农夫,据山泽而居,自己开垦土地,当地封君本想驱逐,但被我说服。”

“千余人同耕同食,贤者与民并耕。农闲时候,一起编制草席、建造房屋、纺织麻布。”

“集中粮食,兑换铁器等必需品,由贤人主持分配。我观墨家《国富》学说,便想,金钱不过是民之通货,是可以被商贾操控的,但劳作难道不也可以作为交换的基础吗?”

“于是我按照麻布、草席所需要的劳作量,定下了兑换的价,不得涨价、也不得降价,做到市贾不二价。每个人的劳动,都换来了十足的财富……”

“没有人夺走别人的劳动成果,也没有人的劳动成果被人骗走,这才是真正的利天下。”

“墨家说,同义、平等、兼爱。以我观之,泗上的平等,是假的平等。您作为墨家的巨子,难道不认为那些生产的铁器,换来的粮食远胜于他们的劳作吗?泗上现在是工商业者得利,而天下农夫农夫却在受苦,当真是天上地下,这能够称之为平等吗?”

“你们的平等是虚伪的平等,我们才是真正的平等派。”

……

PS:如果农家真有滕文公中说的那么智障,我搞不懂农家凭什么列入九流之一,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么智障的学说能把陈良的弟子拉走。